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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第1页）

&ldo;慢走！&rdo;

那几条汉子又喝住了我们。其中一个向我们走来。

姜叔一脸忐忑之色，小心地问：&ldo;不是您们让我们走的么？&rdo;

那人指着我说：&ldo;就他这样子，碰上&lso;捍联总&rso;，还能回到家么？&rdo;说着，从我胸前取下了白纸花，从我臂上取下了黑纱，揣入他自己兜里。

……

回到家，见了母亲，吓我一跳。仅隔一夜间，母亲变得几乎使我认不出了。她头发凌乱，双眼红肿，脸色苍白得毫无血色，没洗。母亲她起码老了十岁。

母亲好象也认不出我来了。母亲的眼神儿直勾勾地瞪着我。不打。不骂。不说话。就那么瞪着我。

我不由得低下了头。

母亲瞪了我许久才说：&ldo;他姜叔，让他走，随他爱上哪儿去就上哪儿去！他不是我的儿子！&rdo;

姜叔对我说：&ldo;还不快向你妈保证，以后哪儿也不去了！&rdo;

我低声说：&ldo;妈：我保证……以后哪儿也不去了……&rdo;

母亲却往外推我：&ldo;你走，你走！你别向我保证！我不是你妈，你也不是我儿子！&rdo;不由分说，将我推出了家门外。

姜叔也跟到了外边，训我：&ldo;你看你把你妈气成什么样！你要是把你妈气疯了，你们一家两个疯子，今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对得起你爸么？对得起你弟弟妹妹么？你给我老老实实地站在这儿反省！再敢走，我替你爸管教你！打断你腿！&rdo;

他训了我一通，又进屋去劝母亲。

一会儿，弟弟出来了，手中拿着煤棚的钥〔是匕〕，怨恨地对我说：&ldo;妈叫我把你锁在煤棚里！&rdo;

我一言不发，乖乖跟在弟弟身后，听任弟弟把我锁进煤棚。

我蹲在煤棚一个不透风的角落思过。

&ldo;大串联&rdo;的两个月加上投奔&ldo;炮轰派&rdo;的一夜，我确是在把母亲一步步往疯路上推呀！

可怜天下母亲心！

可怜&ldo;文化大革命&rdo;中的母亲们的心！

直到半夜，弟弟才将我从煤棚放出来。

一进屋，母亲就对我喝道：&ldo;跪下！&rdo;

我双膝跪在了母亲面前，不敢抬头。

&ldo;你知错不知错？&rdo;

&ldo;妈，我知错了……&rdo;

&ldo;真知错假知错？&rdo;

&ldo;妈，我真知错了……&rdo;

&ldo;那你就别怪妈了！老三，拿剪刀来！&rdo;

咔嚓！咔嚓！咔嚓……

我的头发，被母亲一剪刀一剪刀地剪下，纷纷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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