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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前夕（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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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现在......嘶......信教么？”

收音机里失真的男声夹着杂音，于四周回荡。

雪山脚尖画了个半圆，在堆满机械零件的地面上清理出一点空间，才抬头回应道：“没有。”

“看起来你还没有完全背......叛我，这也算该死的日子里仅有的几个好消息了。”

说完这句，男声音调渐渐低沉：“现在，劳烦你把我的头换个位置，它已经有些发麻了。”

雪山上前一步，手伸向轮椅上的老人，把他歪在右侧的头摆正。

他一松手，老人头部自然地往左倒去。

“别做无用功，我现在已经.......控制不了任何......肌肉了。”男声越拉越低，“先换个频道，这个节目快结束了。”

雪山慢慢转动收音机旋钮，不间断的杂音后，收音机传来字正腔圆的播音女声。

“下面播报一则突发新闻，诺亚......”

一动不动的老人白色线条一闪而逝，这则新闻只念了一半，便被杂音打断，杂音并未持续多久，顷刻间女声再次代替了它们。

“没想到有一天我竟然连说话都这么麻烦。”收音机的声音抱怨了一句，对雪山问道，“这么久没见了，你自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么？”

雪山无法给出答案，现在的他如鲠在喉，尽管张了嘴巴，心里的话还是卡在喉咙间；朝向一旁的目光中流动着几分自责，几分羞愧，复杂的情绪不断映射在自己的内心。

不一会，他黯然低下头，五指并拢在额前，遮盖住神态的流露。

神色的显露，和之后无力的掩饰如数印在老人呆滞的瞳孔里，一旁收音机内，女声变得烦躁：“要是没什么说的，你现在便走吧。”

“嗯......好。”

雪山转向出口处，艰难往前迈了两步，“咔”一声响。

脚底下，有什么东西被他踩碎了。

在散落的零件之间停住，抑制着回头的冲动。抬起脚面，雪山向下看去。

脚下是一把木制的短刀，刀柄和刀身已经分裂，从各自裂口处爬着一些细微的缝隙。

雪山认识这把刀，这是父亲做的，自己幼时最钟爱的玩具。他低下身子，右手捡起它们，放到眼前看着，大拇指摩挲着从缝隙边缘翘起的丝条，整个人停着不动，也不向前，也不回头。

“你还要在那停多久。”女声又响起，“磨磨唧唧的，要走就快走......”

又停了会，雪山心底暗暗下了决定，回过头再次走到轮椅前。

“父亲。”雪山轻声呼唤着最亲近的称呼，左手握住老人冰凉的手，“我只想跟你说，我回来了。”

并没有什么回应，沉默应对着他的呼唤。片刻后收音机杂音再起。雪山伸出手想再换一个频道，碰到旋钮时，收音机内的声音及时喊住了他：“不用换，离新闻都播送结束还早。”

“你还是会走的。”接着，老人反驳着雪山的话，在陈述了将会发生的事实后顿了顿，“当初既然离开了，就没有‘回来’这一说了。”

“也许我当初就不该......”

“好了。背叛我们的人不应该是个懦夫。”打断雪山的话，收音机响起激烈的言辞，“既然你当年偷偷离开了这里，就不要再有任何后悔的想法，是外面的世界让你变得脆弱了么？”

雪山面露苦笑，直直看着父亲僵硬的身体。

“不用为我担心，我现在还没死，还要在该死的日子里循环着活段时间。等真到了那个时候，就如启示录所说‘尘归尘，土归土’，那是真的解脱了。”老人明白雪山在担心什么，他的孩子从小时候到现在，一直就是一个容易看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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