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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情真意切（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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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落山时，天气变得更凉。

皇帝薨逝，举国哀悼。

依照国例，一众皇室成员需登入净住寺斋戒十日，以悼念仙逝的先皇，祈求国泰民安。

此刻，新皇已携手皇后朝着山顶走来。

俱是一袭素衣华服，白色素纱，织金纹领，再配以白玉佩，映衬得二人相携立于一处，颇有同甘共苦之情深。

极是惹眼。

然而同百官站在一侧的端王素缟加身，视线随着拾级而上的两人愈渐冰凉。

此时寺中僧侣已恭候多时，待一阵跪拜之后，玉九看到了缓步走来的住持方丈。

方丈朝着蔺祯一笑，后者亦是颔首还礼。新皇的恭谦是寺里众僧始料未及的，入住的当日，新皇便开始斋戒诵经。而为一国之母的皇后娘娘，玉九正在房内誊写佛经。

休整完毕，众位朝臣已躬身而返，国丧之后，净住寺香油钱满钵，众僧侣煞是高兴。

三三两两的僧人拿着扫帚自院中匆匆走过，很快，洒扫一番整个院落落叶全无。

玉九抄罢佛经从房里走出来，仰首看到了悬挂在树叉上晃荡着双脚的男子。

“端王爷不去礼佛，在本宫院中甚？”

蔺尧笑了笑，“整日一副冷冰冰的面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刚刚晋升的皇后娘娘是个悍妇。”

蔺尧向下睥睨着她，目光似有若无的转到她的后背上，“二皇兄……哦，不对，现在是皇上……他这样对你，你却又眼巴巴的附和于他，不是自相矛盾么？”

玉九好笑地摇头，仿佛不屑谈论这个话题，“一个远嫁异乡的皇后，除了依附最可靠的人换来终生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还能做些什么？扪心自问，哪个女子不是这样打算的。”

“可你不是寻常女子。”蔺尧眯起眼睛，并未看清她眼底的神色，“留在皇宫这座固若金汤的囚笼里，真是暴殄天物。”

今非昔比，她站在高位上凝望脚下的芸芸众生，一时间却失去了很多。

但玉九的神情是少有的从容，“一条死鱼而已。不敢劳烦端王兴叹。”

玉九的一切都被蔺尧看在眼里，他跳下高立的大树，这才用真切的目光望着她，“你明明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却还是要放弃。放逐本心，真的值得吗？”

“这本无价值可言。”

“你爱他？”

“不爱。”

“那便是恨？”

“并无。”

“那你甘愿留在他身边，毫无感情的陪着一个陌生人共度此生？”

玉九却反问他，“那你纠缠于我，又意欲何为？”明明眼中的深情是假的，他根本不懂情与爱。

蔺尧像是被人猜中蔺心思，伸出手指挠了挠额角，“可本王是真心实意想对你好的。你很特别，与那些高攀权贵的女子不同。很多时候，看到你，本王就像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尽管他们身世地位有所不同，但同样，他们都是被亲人遗弃且在尘世间被迫辗转的人，不甚可怜，却意外叫人不敢移开视线。

她的眼里还有欣欣向荣之生机，大好时光岂能在深宫内斗中湮灭成灰烬？

玉九一抿唇，心底升起异样的情绪。

“皇上一面说要护你周全，一面却任由东朝**队践踏云蛮。如此局面，你却藏身在深宫高墙内无动于衷……你同皇上并非一路人。”蔺尧突然正色起来，“皇上城府之深你我望尘莫及，莫不早日脱离这是非之地，以求心安。”

玉九一怔，想到数日前蔺祯八百里加急的圣旨已将关外的褚诜传至云蛮境外，意图攻下云蛮国。不仅如此，还是周边原本臣服东朝的小国，而今皆是烽火硝烟。蔺祯的目的有二一是在征战中削减褚诜的兵力，阻止他回京；二是借一国独大之局势吞并周边小国，称霸天下。

此为一举两得，乃是蔺祯的做派。

玉九蹙眉，脸上却故轻松，“本宫自远嫁东朝起便不再隶属于云蛮。云蛮国破否？与本宫无关。况且，云蛮百姓亦不需要本宫这个降世煞星来救他们于水火之中。他们，早就将本宫忘得一干二净。何谈同情？”

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将来如何，都与人无尤。

玉九不再回头看他，一路舟车劳顿又誊写了数卷佛经已然将她折腾得困乏不堪。她卸下肩膀上无形的重担，却并未感觉到一身轻装。

天黑沉沉地压下来，将云幕压得很低，一颗颗星辰坠满天穹，璀璨夺目。院落里是极静的，偶尔一两声鸟雀低鸣，轻轻的，轻轻的，连山风都渐渐安眠。

玉九彻夜无眠，走到院落外的竹林间，夜色忽明忽暗，抬头便是挣脱黑云的朗月将如水的光亮倾泻下来，倒映在溪涧里，流水潺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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