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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想要实现的愿望太多一个不够（第1页）

本来他们打算暂留几日，一览庆会盛景，未曾想其间出了变故。次日何远突染了疾，高烧不退。苏压给他抓了些退烧的草药，两人轮翻在床边照顾，何远烧的迷迷糊糊，口齿不清的自言自语。桃亭亭听了一夜，可惜一字也没听清楚。苏厌拿了毯子给倚在床边睡着的桃亭亭盖上，又探了探何远的额头，温度已无先前烫手，脸肤被热的通红。窗外已是锣鼓声天，看来这次他们是无缘游赏了。“别走……别走……”何远忽然伸手抓住了苏厌衣角，桃亭亭恰然惊醒，抬眼看窗外才发现天色已晚。苏厌轻轻拍打何远的手背安慰，却依旧扳不开紧紧握着他衣服的双手。只好任由他抓着在床边坐下。

“你回去休息。”桃亭亭摇摇头，换洗了何远额头上的毛巾。“他应该快醒了，我去给他我点汤粥。”桃亭亭走后不久，清醒的何远终于松开了手。何远睁眼就见到床边的苏厌，他没有醒却一直感觉身边有人在照顾。苏厌起身给他倒了杯温水，就听他问：“归亭，现在什时候了？庆会开始了吗？没有错过吧。”

“刚开始不久，你大病初愈，还想着大晚上出去吹风，好好待着。”

大概是刚发过一场烧，何远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孩子气，桃亭亭进来时就见到何远拉着苏厌衣袖不停地撒娇。“啊归亭，去嘛去嘛，在京城可见不到这种景象，听说还编了新戏……”苏厌一脸严肃的拒绝，桃亭亭哭笑不得地把手中的肉粥端给何远。何远刹时找到了救星，又拉着桃亭亭不放手。“亭亭，你也想去对吧，快劝劝他这个老顽固。”

苏厌忽然想起，现世里他与何远同去苏州，一路上顺风顺水，何远从未提过任何要求。何远那么爱热闹一个人，那时同他一道，竟连房门也未曾出过，好像他们一直匆匆赶路。为什么不一样了呢？难道仅因为多了一个桃亭亭同行吗？或许是他的态度，因为他身上的改变.在梦境中人的欲望会被无限放大，或许这才是何远隐为人知的一面，不是那个终日埋头书卷的书生，只是一个活崩乱跳的少年。

“归亭，我们同益清同去吧，正好我也想看看。”何远对桃亭亭感激涕零，苏厌无奈的点了头，但还是强迫何远披了件毡子。

客栈里的伙计尽数游街，连客人也了了无几了。大街上灯火通明，红绿相间，他们刚出去就被一头绿眼的花脸虎盯上，不停地围在他们周围跳跃，按照当地的说法这叫“讨喜头”。他们伸手在虎头一点，算作“赐福”。花脸虎又欢快的去寻找下一位目标。他们沿路前走，许多被人群爱拥的杂技团，都拿出了看家本领争抢游客。人群太拥挤，茨实把桃亭亭护在怀里、一回天就发现何远没了身影。何远趁他们没留意，挤出了人群，站在灯光琳琅的小摊旁。满货架的面具成双成对，老板是个中年小伙，见何远一个人站在摊前，立刻上前热情相迎。“公子一个人来？是要送给心上人的吗？”

何远顿时一惊，急忙道：“没有！”

小伙一脸受意，偷笑道：“我懂的，公子这是还没表露心意吧？今儿可是个大好日子，这面具一送，趁着月色正浓，满天灯火，保不准人姑娘就答应了。怎么样，公子挑一对吧？”

何远懒得继续解释，认真在摊前看了起来。“这个蝴蝶的是‘梁祝’，这个有雀翎的是‘孔雀东南飞’，这个是书生与狐女，嗯？这个猫鼠的何解？”

“公子好眼力，不过那个也不难猜，正是南侠展昭与白玉堂，公子没听说过吧？”小伙一脸意味深长的笑容，见何远没有太大的排斥反应，更加张狂。何远内心无限慨叹，于此同时掏出了身上的银子。“哟～原来公子想要的是这个，您早说啊，害的我瞎猜。这可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带上心上人来才更有意思呢。”

何远一阵窘迫，脸上神色变幻莫测，还是买下了猫鼠面具，另买了一对“孔雀东南飞”，默默将男款戴上，女款塞进怀里。何远找到苏厌和桃亭亭时，恰巧撞见两人隐匿在人群中，五指相交，热情相吻。秉持着非礼仰视的原则，何远还是观望了全程，内心崩溃而又生无可恋的等到混不可遏、不分场合的两人结束后，红着脸将面具塞给了他们，装作一幅无事的模样。他们穿扬于人群之中，灯光斓姗，或驻足戏台下，聆听一曲歌喉绵延，看水袖翻舞；或观望舞艺杂技，互动游戏……一路上人声鼎沸，他们只能靠眼神交流，不知不觉中三人已配合的十分默契。他们被一片涌动的人群拥着向前，一阵铜锣鼓响，高台上红绸高挂，台下欢呼雀跃声震耳欲聋。苏厌被迫与桃亭亭分开了一点距离，桃亭亭四顾寻找着苏伏与何远的面具，未曾留意台上动静。苏厌却看的了然，浓妆钗珠的红裙女子应声上台，娇羞的抚眉四顾，小脸粉红可爱，只见她径直将手中的绣球抛了出去，正是朝着桃亭亭所在的方向。说时迟那时快，苏厌一把将身旁的何远推了出去，挡在了桃亭亭身前，拉起桃亭亭转身就往外跑，朝处在惊愕无措中的何远喊了句：“益清，回头给你赔罪。”

“早日为何家开枝散叶！”桃亭亭意识过后，笑着补充了一句致命的话语，与苏厌逃离了人海。而何远被绣球砸了个满怀的何远，成了万众瞩目、万男嫉妒的对象。台上的小娘子仰头看了他几眼，瞬又低头含羞，款款一笑，朱唇皓茵，纤腰素手，肤白胜雪，眉眼盈盈，引得台下人春心萌动。何远下意识想逃跑，刚转身就被七八个大汉偷袭，输了防备被架上了高台。小娘子偷着眼频频打量他，眉眼流露出不言而喻的欣喜和爱慕。何远头痛欲裂，在心里骂了苏厌千万遍，他别开头避开新娘子含情脉脉的眼神看着台下黑压压的人头，压抑着胸中一腔怒火，在众人注视下将手中绣球还给了新娘子。“抱歉，我非有此意，乃受人群拥挤，实属意外。尚有学业在身，误了姑娘时辰，给姑娘赔个不是，望姑娘再择良婿配成佳偶。”

新娘子脸上的笑意盈盈瞬间退去，眼里蕴了一腔水珠，颤抖的双手接过绣球，顿时委屈的流下眼泪，台人众人打抱不平，恨不得冲上台义愤填鹰，何远见势不妙，转身离开，十多个壮汉立刻拦住了他的路，凶神恶煞的恐吓。何远无奈的往前走，在书院吟诗作画多年，许久未做过如此粗鲁之事。何远抡起拳头与几位小汉便打在一起，合下人又由愤怒转为了激动人心的呐喊助威。新娘子在台上急的泪眼汪汪，却又无可奈何，只能不停地喊“住手！”但壮汉丝毫没有听命于她的动作。

小娘子怕壮汉伤了何远，虽观何远身手不凡，与几人围战依旧游刃有余、身轻如燕，但毕竟是孤身一人的书生，直到新娘冲进战斗中心，两方才停了手。绣球早已被落在了她身后的地面，她双手提着绣花红裙，泪眼迷离。新娘看着着壮汉，“你们这是干什么啊？我——公子你没事吧？对…对不起，你走吧，我不强人所难，你既不愿意，就离开吧——但这还是作数的，你今日接了我的绣球，那就是我命定一生的人，既然已经认定了是你，又怎么可以再换别人。我，我不会耽误公子的，我会在这里一直等你，如果哪天公子回心转意，公子就回到此地，我始终盼望着公子的音讯——”新娘边说边泣不成声，梨花带雨的模样十分惹人怜爱。

“姑娘这又是何必呢？”

“我，我就是喜欢你啊，我愿意。”

何远震惊不已，差点脚下一滑摔下台去，他们不过是初见，难道看他打了场架就芳心暗许？何远毅然转身在随深情款款的目光下走出人群，决然而又冷漠。“姑娘的心意在下难以领受，姑娘不必执着，早日婚嫁，我此生决不复入此地。”

新娘闻言跌坐在地上，泪落秋雨，花了妆容，朦胧的双眼依旧不舍离开她的陌上人如玉，少女短暂而又甜蜜的梦碎成一地，直到很多年后也没能拾起。

何远心路难平，他方才伤害了一颗痴情的心，又不忍心去打扰某对有情人，一个人到茶馆去听小曲，喝几壶果酒，渐渐忘却此前烦忧。苏厌和桃亭亭离开人群后，桃亭亭担心何远一人难以敌众，据苏厌来说，这可不是第一次发生这种事，无需操心，也就忘却了。两人十指相扣，悠闲地散着步，他们一起去猜了灯迷，有苏厌在没有什么灯是赢不到的。桃亭亭抱着满怀的河灯，欢快地跑到河边，苏厌提了笔墨快步跟上。桃亭亭——写满了字才放进河中，目送着它们漂远。苏厌哭笑不得，“你放那么多做什么？”

“想要实现的愿望太多，一个不够。如果可以的话，真想写满整条河，这样就都能实现。”苏厌将他揽进怀里，亲吻他的额头，他们一起点燃孔明灯，写下了同一个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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