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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还差500元（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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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还差500元

晚上10点钟，荡儿从县城变卖了文具盒、派克笔、手表、耳珠，回到家中，盘点筹集的资金，唉唉！要买中华鲟，还差500元。

天啦！到哪里去弄呢？伙伴们的积蓄掏空了，贵重的东西变卖了，已是山穷水尽，别无它路了。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逼近，到明天上午11时，两千元差一个子儿，黄鳝伯是决不肯将中华鲟交给他们的。怎么办？发动大家到各自的家里去偷！不！这不是光明磊落的行为。策划大家对各自的父母行骗？不！新时代的少年不干这种缺德事。干脆给每个伙伴摊派一份任务，名正言顺地向父母索取。不！不不！这不等于把中华鲟的秘密全部泄露出去了吗？

要是村里的人都像才鱼伯伯和黄鳝伯伯那样缺乏科学知识，不但不支持他们保护中华鲟，反而讥笑，反对，甚至要把中华鲟剖了，每家每户分一块，尝尝新鲜，岂不更糟糕。唉！抬手怕打了爸，伸腿怕踢了妈，真是两手提篮，左难（篮）右也难（篮）呀！

怎样才能凑足这五百元呢？荡儿烦躁不安地满屋子转动，猛抬头，瞥见墙上悬挂的红眼鸬鹚参加洞庭湖区鸬鹚咬鱼比赛获得的冠军奖旗。他心里怦然一动，有了新的主意：卖掉红眼鸬鹚，凑足两千元，买下中华鲟。他真要抬腿出门时，浑身软软的，眼睛湿湿的，脑海里嗡嗡叫，仿佛红眼鸬鹚狠狠咬着他的裤脚，高低不肯让他跨出门坎。

习习南风，从金牛山那边吹来，夹带着野花的芬芳，扑入他的肺腑。他强忍心头的疼痛，打着手电，朝停靠渔船的码头走去。

码头上，翘尾巴的丝网船，扁肚子的流钩船，两头弯的鸬鹚船，窄身条的麻罩船，方脑壳的大网船，从东向西，依次排列。威武高大的机动船停泊在船群中间，宛如大鱼带着小鱼游上水。像往日一样，渔夫们在太阳落土前，出湖放了网，下了钩，抛了卡子钓，装置了花蓝，船拢码头，提起船头上那只状似菱角的小铁锚，扎进岸土，拖了铲棚，回到渔村家中，补网、磨钩、剖鱼、腌鱼，然后进入梦乡。全村的渔船都交给红眼鸬鹚看管。那红亮如火的眼睛，那飞尖似钩的嘴巴，令窃贼胆战心惊，不敢上船打主意。

今天，除了那可爱的红眼鸬鹚留在码头上看护渔船外，还有汪明留下守护中华鲟。

这时，汪明蹲在自家三层网渔船的船舷，解开一包雪白的漂白粉，轻轻撒进中舱，粉末入水，立刻融化，水面泛起一层层细细的白沫。懒洋洋不动的中华鲟，渐渐感到漂白粉带给它的舒爽、畅快，变得有了精神，两只眼睛放出鲜亮的光泽，四根胡须有节奏地抖动，舒卷腹鳍，摇动背脊，身子不断在做跃动状，只想往前游。狭窄的中舱限制它转不过身，它不甘心，扇动尾巴，扑得水花四溅。

汪明痴情地看着，细声安慰中华鲟：

“你莫急躁！等我们弄到两千元，买下你，治好你的伤，就送你回去。那时，你就可以使出浑身的劲，无拘无束地畅游。莫急！这日子很快就要到了。”

说着，他感到肚子饿得生痛。他已经一天没进饭菜了。爸爸搭才鱼精进县城卖鱼的小五斗划子，购买尼龙线和鱼钩，回来修补被中华鲟撞烂的三层网和流钩。二三十里水路，半天打个回转，松松活活。可爸爸迟迟不归。妈妈在家，对湖上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没给他送饭菜。他几次欲离开码头，弄点吃的，让红眼鸬鹚单独守护一会，又担心发生意外。他只好忍受着饥饿的煎熬。

一轮鲜红的太阳，滑到了武陵山那边，一阵北风吹来连片的乌云，笼罩了目平湖。白日里幽蓝的湖水，变成墨黛色，那摇曳的芦苇，那起舞的柳丝，那欢笑的浪花，那鸣唱的小鸟，都深深隐藏进黑色的帷幕中。

汪明点燃渔灯，照着中舱。

中华鲟见了灯光，昂起头，张开嘴，胸鳍连摆直摆，雪白的肚子显得空空荡荡。

汪明不禁一惊，心里暗暗着急：中华鲟饿了，也会像人一样难熬。它是国宝，不能让它挨饿。它不吃草料，不吃食粮，只吃无脊椎动物和小鱼小虾。要赶快给它去弄。

汪明正欲行动，红眼鸬鹚奔过来，伸长颈，扇扇黑翅，“嘎――”发出一声痛苦的鸣叫。

汪明明白，红眼鸬鹚也饿了，下午，它在湖里咬了那么多鲶鱼、才鱼，可没私自吞下一条，此时，实在饿得熬不住，向他要吃的。

他抱起红眼鸬鹚，轻轻抚摸那漆黑的头，细声细语地叮嘱：

“伙计！你好生看守中华鲟，我去弄吃的东西。你千万莫打野眼，千万莫下湖捉鱼。记住了吗？”

红眼鸬鹚懂事地点点头。

汪明挎着鱼蓝，蹦下船，踏上岸，融入浓浓的夜雾中。

红眼鸬鹚昂首挺立船艄，瞪大眼睛，射出一束束如火的亮光，穿透沉沉夜雾，注视湖上的动静。它紧闭弯钩嘴，朝前伸出，两只脚掌稳稳扎进艄板，两条腿干微微朝前弯曲，摆出一副随时准备扑斗的架势。

突然，一条肥厚的鲤鱼从湖里跃起，大约二三斤，跌落红眼鸬鹚胸前的锁幅板上，啪啪地蹦跳。

红眼鸬鹚一惊，接着一喜，张开弯钩嘴，对准鲤鱼啄去，那犀利的钩尖刚凑近，却立刻停住了，紧紧闭拢，收了回来。它那对眼珠连闪直闪，警惕地扫视四周。

它又伸出嘴，啄那鲤鱼，不但没有啄住，反而让它跃进了湖水。它失望地抖抖翅膀，烦躁地转了两圈，蹲下，慢慢闭上眼，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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