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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章 陛下可愿信教（第1页）

周王愿做说客，替朝廷劝说诸位藩王在皇家票号存银、并对财产进行统一管理的消息很快就传回了朱由校的行宫。

正跟杨榴儿泛舟赏景的朱由校闻讯大喜，心道这后世史书也不尽是不实之处，起码关于周王的为人还是记载的十分详实。

当下，朱由校船也不划了，景也不赏了，妞也不泡了，大手一挥，命林继置办下几道杭州特色茶点小菜，就在西湖边的一处凉亭热情地为周王接风洗尘。

“哈哈哈！王兄一路舟车劳顿，朕却被俗务缠得脱不开身，这才得空为王兄接风，还望王兄勿怪才是！”

一见周王到了，身为天子的朱由校竟亲自起身迎出了亭外……

看着面前这位已近天命之年的王兄，对于这位在颇具气节和眼光魄力藩王，朱由校的心里多少还是充满了敬意。再加上自己前番借着秦王、晋王之事一下就褫夺了周王府数百年来积攒下来的一半家业，这位王兄竟连半点怨言都没有；这次不仅带头服从自己的决策，更是甘愿充当说客去得罪全体宗室，就冲这份担当，周王就值得他亲自降阶相迎。

“陛下……”

虽然明知是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尊崇皇命才得到皇帝如此礼遇，可君臣有别，朱恭枵又怎敢在这位越来越英姿挺拔的皇帝面前托大，没等朱由校走到近前，他便提前撩起衣袍下摆，双膝一弯便跪在了地上。

双手将周王扶起，朱由校现在是怎么看朱恭枵都顺眼，瞧见他两鬓已经生出了几丝华发，忙关切地问道：“王兄，有些事情，朕也是迫不得已，我朱明宗亲若还想再享几百年的富贵，眼下的一些事情便只能咱们来做，毕竟这烂摊子还是不能留给子孙后代才是！”

“陛下所虑者，皆为我大明万世之计，臣能做的，不过是替天子分忧，替我朱明宗亲尽力挽回一些民心而已……”

拉着周王的手入座，挥手屏退左右，只留下林继一人伺候，朱由校这才开口道：“王兄的胆略与气魄，在诸位藩王中也仅唐王叔祖可以媲美！”

脸上泛起一抹潮红，朱恭枵拱手道：“陛下过誉了，臣不过是尽些人臣本分，又怎敢和王叔祖相提并论！”

“哎！”

把手一挥，朱由校笑着说道：“王兄不必自谦，朕不是没有心胸之人，王兄有能力有气度，自该有更大的舞台去展示，也不止是王兄，其他诸位藩王也是如此！有些话，今时今日还不便言明，王兄心中有数便是！”

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又联想到皇帝欲鼓励藩王自募流民建邦南洋的传言，朱恭枵的内心也是不由掀起了一丝波澜！

要说在大明做藩王，那可当真是这个世上最为自在的职业，任嘛不干就有俸禄可拿不说，各家各府还有十几代积累下的巨额财富与数不清的房产田地，只要不像秦王晋王那般想着造反，哪个王爷不都是富贵荣华、穷奢极欲的走完了这一辈子。

但就像普通百姓不懂藩王们的快乐一样，大明藩王们的苦恼百姓们自然也是体会不到的。除了王府跟藩国周边那一亩三分地，藩王们就算想出门寻点乐子那都是不行的。

再加上作为藩王，太昏庸了会遭人诟病，太有才了又怕招皇帝猜忌，所以大多数藩王只能“窝窝囊囊”的躲在王府里生孩子，少数一些稍有才华抱负的，也只能或寄情山水、或攻读书画，要么就干脆醉心于寻仙问道，尽量少给自己招惹是非。

于是像唐王朱聿键和周王朱恭枵这种胸怀天下，却又无处一展抱负的藩王每天只能过得谨小慎微，就算有心在封地上做出些业绩，却也得提防着朝廷耳目是否会参自己一本。更多时候也只能是撒些银子出去给地方上修修水利，剩下的时候要不是官府所请，大多时候也只能安坐在王府之中。

而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朱由校志在削藩，最好的结果便是大明本土之上再无藩王封藩之事才合了这位年轻皇帝的心意。

前番借着秦王、晋王谋反，朱由校几乎将大明藩王中最有实力和最为富庶的几家全都一网打尽。就算是唐王和周王，也都是献出了一半家产，皇帝又对这两位有些名望的王爷有那么一点好感，这才保住了身家。

可藩王也不尽是饭桶，尤其是周王和唐王这样本就怀有志向的藩王更是不会甘心只做一个闲散王爷，于是当皇帝总是时不时地提及可叫藩王自行招募流民于海外裂土，饶是朱恭枵始终认为这是小皇帝在试探自己，可内心还是或多或少地生出了一丝别样的心思。

“皇爷！军备部急奏！”

就在朱恭枵和朱由校各自想着心事之时，方正化却急匆匆地赶到了凉亭，一听是徐光启那边来了消息，朱由校立马就精神了起来。

展开老方递上的奏折，徐光启那好似刻印出来的蝇头小楷便映入了眼帘，认认真真地看了半晌，就在众人皆是侧目等着皇帝发话的时候，只听朱由校突然哈哈大笑了几声，又腾地一下自座上站起。

“哈哈哈哈！周王兄，徐阁老这里倒是有桩喜事，此间当贺！来来，你我兄弟当浮一大白才是！”

虽说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朱恭枵还是小心翼翼地端起了酒樽跟皇帝轻轻碰了一下。

喝光了一樽酒，稍显兴奋的朱由校这才想起众人还都蒙在鼓里，摸了一下鼻尖，又清了一下嗓子，朱由校这才说道：“由军备部聘请的西洋传教士龙华民、邓玉函、汤若望等口授，侍郎王征耗时半年笔录并绘图，我大明第一部全面讲解西洋物理学的著作《远西奇器图说》已经正式在京刊印发行！这是功在千秋，利国利民的大事，朕当然高兴，也应该高兴才是！”

皇帝的话一出口，朱恭枵的脑袋就更迷糊了；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家这位皇帝可是连圣人家族都敢下黑手去血坑的主，怎么几个红毛番金毛番和一个小小侍郎搞出来的一本书就能叫他这般开心！

朱由校哪里知道周王在想什么，把手一挥，将小林子唤到近前道：“拟诏，军备部侍郎王征所著之书，实有益于国家兴作甚急也，着即拔擢王征为军备部左侍郎，赐从二品衔，赏金千两，择其二子免试入皇家理工学院，其母、妻，分赐三品诰命；自今日起，我大明各州学，当聘教习于诸学子传授此书！并将此书列位各皇家学院必学必考之著；明经、明算、格物、农、商、工等，皆要潜心研习，凡考教出类拔存者，皆可依其所长各授官缺！”

眼珠转了转，朱由校又对小林子说道：“再问问徐光启，那几个传教士想要什么赏赐！只要不过分，朕都舍得！”

一听皇帝要赏那几个西洋教士，小林子愣了一下，但还是小心翼翼地上前一步禀告道：“皇爷！这事倒是不要去问徐阁老……”

“嗯？”

一时间没明白林继的意思，朱由校很是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回皇爷！那位西洋教士邓玉函，此时就在外面候着，这份报喜的折子，就是这个西洋人带过来的！”

吸了口气，朱由校也没明白徐光启为何这么做！心情大好的他摆了摆手道：“既然人都到了，那便叫他过来领赏好了！”

林继领命而去，不多时，一名身材中等，金发蓝眼的西洋人穿着一身绿色大明官袍跟在林继的身后向着亭子边就走了过来！

想象中的西洋人不行跪拜之礼的场景并没出现，这位取了中国名字的西洋教士显然对大明的这套礼节十分熟悉，规规矩矩的向皇帝和周王分别行过大礼，邓玉函便垂手站在了台阶下面，礼数周到的竟比一般官员还要周全！

点了点头，朱由校还是很满意这个西洋教士的表现，当下开口问道：“邓玉函，嗯，很好！既然到了大明，自是要有个大明的名字才对！此番尔等立下了功劳！说说吧！你，还有汤若望、龙华民，都想要些什么赏赐？”

朱由校的话刚落地，邓玉函竟又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张嘴竟是一口标准的凤阳官话，“我伟大而仁慈的皇帝陛下！是主的感召叫我不远万里来到了大明这个美丽富饶的国度，能为您和大明做些事情，我们已经是荣耀倍至，又哪敢奢求您的赏赐！不过，既然主指引着我到了您的面前，那么请问陛下，您是否愿意皈依到主的光芒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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