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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日落之前不封刀（第1页）

一个身穿皮甲的虬髯大汉一马当先地率领身后不下三千人的骑兵策马赶到了马祥麟的面前，他也不与马祥麟搭话，只是远远的抱拳行了一礼，在得到马祥麟的允许后，拔出背后一柄奇长的大刀，在一阵狞笑声中，引着紧跟在身后的数十骑，纵马便冲进了已经投降的喀喇沁部人群之中。

他身后的大队骑兵更是丝毫没有停留，全部紧随着自家头领的战马，疯狂的劈砍着冲锋路上的一切蒙古人。

“燕山寇！”

“他们是燕山马匪！”

跪在地上乞活的喀喇沁部人群里，还是有人认出了这群骑兵的身份，绝望般发出了一声声地哀嚎。

本来看到堵在吊桥边的千余骑兵亮出了制式火器进行齐射，蒙古人里稍有见识的已经猜到了攻击自己的九成便是明军，因为只有大明的正规军才会装配如此多、如此犀利的火器。

可此时，向着自己这群人冲杀的已经换成了一群亡命的马匪，而且还是在这左翼草原纵横多年，凶名赫赫的燕山寇，绝望的情绪瞬间便充斥了整个人群。

几个蒙古妇人抱着怀中幼儿坐在地上大声嚎哭起来，大颗大颗的泪珠在风雪的映衬下，竟显得十分晶莹剔透。

在人群里大砍大杀的虬髯壮汉听到这几声嚎哭，眉头一皱，调转马头便跃到了妇人们的身前，一众妇人见状，全都颤抖着双腿想要从地上地爬起来，不停向壮汉哭诉着听不懂的蒙语，显然是乞求壮汉能够饶下自己的孩子一名。

长刀破空，锋利的刀刃呼啸着划过了她们的脖颈，随着几颗依然流淌着眼泪的人头飞起，脖腔处喷涌的鲜血瞬间便染红了满是积雪的地面。

“你！”

马祥麟见状，单手提起长枪，就要上前结果了这个嗜杀的马匪头子；就在这时，身旁的副将赶忙伸手勒住他的马缰，轻声劝道：“将军息怒，这些人做的便是这等差事；这也是陛下赏给我等的体面，切不可因妇人之仁坏了陛下大事！”

深深看了副将一眼，又回头看了看身后默不作声的一众手下，马祥麟这才明白，这群马匪显然是陛下早就布置好的，为的就是等到城破之时，替静塞军去做下这等屠城的勾当。

他本就不是什么谦谦君子，虽然觉得屠戮妇孺有失道义，但眼下皇帝亲率孤军深入敌后，为了确保行程的隐蔽，他也深知不能留下一个活口；这不仅是对皇帝的安全负责，更是对近万袍泽的生死负责。

副将策马上前一步，再次劝道：“将军，陛下对我等说过，要想让大明的百姓，大明的子民不再受到这等屠戮，咱们这些大明的军人有时也只能以杀止杀；更何况，千里奔袭，想保住军心士气，将士们必须有一个发泄胸中戾气的渠道；陛下还说过‘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只要我等能够屠尽大明的敌人，还大明百姓一个朗朗乾坤，这些异族的死活，又干我等何事！”

马祥麟此时早就接受了这场早已安排好的屠杀，他知道，己方若想对女真的后方完成大范围的穿插和突袭，这等屠城、屠寨的事情今后绝不会少，今天这道坎要是迈不过去，以皇帝的性格，肯定会把自己从亲信的名单里剔除出去。

他倒是十分好奇地看向了这名副将，他记得此人叫猛如虎，本身就是宁夏卫抽选出的蒙古族将领，却怎地对自己的本族人会这般冷血。

问出了心中疑问，却见猛如虎一笑，对马祥麟说道：“回将军，陛下说了，无论汉人、蒙古人、女真人、朝鲜人，还是回、苗、藏等族，其实都是我华夏苗裔，都是正统的炎黄子孙；而蒙古先祖系出东胡，东胡则源于三皇五帝之首包羲太昊伏羲氏的后裔蒙国风姓包豕韦，商武丁所灭豕韦为包豕韦，包豕韦北迁与高车族融合为东胡。”

“所以，我蒙古人与汉人本就是一家兄弟，只不过兄弟中有人服从王化，有人甘为蛮人；陛下说了，今后无论何族，只要能上尊炎黄，下服教化，皆是大明子民，天下各族皆成一家，世间亦会减少兵戈，百姓亦可安居乐业。”

“我等大明军人，当以捍卫此大明王道正统为己任，以手中利刃，为大明百姓斩尽世间一切敌人，凡不尊炎黄始祖者，杀；凡不尊王道正统者，杀；凡敢于明犯炎黄天威者，纵使穷搜天下，耗尽毕生，亦要绝其苗裔，断其人种，杀，杀，杀。”

猛如虎越说越激动，他的声调也越来越高，后方阵列中，早就被朱由校这番炎黄正统理论洗脑的静塞军将士更是高举起手中的武器，随着他的话语纷纷纵马向前跨出一步，齐齐高喊起来：“犯我炎黄天威着，穷搜天下，杀，杀，杀……”

随着一声声震天彻地的怒吼，其余几门的静塞军铁骑也听到了自家袍泽发出的怒吼，顿时，几个方向都传来了一声声坚定无比的怒吼：“犯我炎黄天威着，穷搜天下，杀，杀，杀……杀，杀，杀。”

无论城内城外，无数柄血迹斑斑的各式武器被狂热的士兵举过了头顶，一声声狂暴的杀意竟似凝结成了实质，铺天盖地的扑向了对面的敌人。

青城正中，那顶巨大的格尔斯此时已经成了残余喀喇沁人最后的倚仗；他们部族的头领苏布地，早已在静塞军的铁蹄下变成了一滩滩的肉泥，也叫原本想砍了他的脑袋动摇喀喇沁人军心的朱由校颇是有点懊恼。

这群狼崽子般的静塞军实在太狠，仗着自己甲坚马快，好多蒙古士卒都是直接被撞死在了他们的马下，又被后面的人纵马踏成了肉泥。

就在朱由校引军驻马，隔着百步远向着栅栏内的大帐观望时，扑簌簌地自大帐后方射出了一阵羽箭；但这群箭手显然被明军这股气势所慑，箭射的没了准头不说，就连力道也都不及平时的一半。

刚要下令冲锋，朱由校的身后却传来张之极急切的声音，“上将军，大炮，大炮来了！”

上将军，是朱由校为了掩藏自己的身份，临时给自己加封的官号；左右武宗皇帝也曾这样做过，他天启皇帝跟祖宗学习学习，想来也是没什么不可以的。

军阵后面，两门新式的孟侯炮被几个静塞军士兵缓缓地推了出来，为了表彰毕懋康，新式铜炮被朱由校以他的表字给直接命了名。

得到皇帝的允许后，张之极命人调整好射距和角度，便亲自来到一门火炮的后面，从满脸不情愿的炮手手中夺过了拉火绳，一脸兴奋的看向了朱由校。

笑着冲他点点头，朱由校还是十分满意这个纨绔的表现，最起码，他张小公爷现在能够积极参战，对军功更是充满了渴望，虽然有些争功的嫌疑，但念他这一路上也是任劳任怨，这第一炮叫他来开，倒也说得过去。

随着两声震天的巨响，那顶代表着喀喇沁苏布地部的巨大格尔斯瞬间便化作了飞灰，不知多少的残肢断臂伴着漫天的血雨自空中落下。

被大炮带起的浓烟呛得直咳嗦的张之极把拉火绳递给了明显一副幸灾乐祸样子的炮手，脑袋被震得嗡嗡直响的他此时只觉得脚步漂浮，赶紧用佩刀杵在地上这才堪堪止住了摇晃。

拿开捂住耳朵的双手，朱由校并未理会狼狈的张之极，铁棍一挥，高声喊道：“锁死四门，静塞军清理残敌，擒拿俘虏；告诉燕山寇，至明天日落前封刀，城内财货，只需上缴三成！”

众将士皆是轰然领命，至于那点财货，其实静塞军的将士们能带走的也就是少数那些金银细软，别的东西他们既看不上，也带不走，都留给这群马匪自然也没人提出意见。

而青城的喀喇沁部族人满打满算也就不到两万人，能战的士卒青壮也就三千多，四门被彻底封死后，城中顿时被已经陷入了疯狂的马匪们变成了修罗地狱，惨叫和哀嚎声一直就没停过。

原本飘在天空的雪花被呼啸而至的狂风卷走，清朗的月光笼罩在了这座充斥杀戮和血腥的城内；在熊熊燃烧地几处火光的映衬下，这冰与火，铁与血的杀戮场内，竟凭空令人生出了几分凄美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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