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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诵律藏（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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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和尚皆空进了驿馆，向店中掌柜鞠躬合十道:“小僧来自太圣寺，与长老采药至此，干粮吃尽，欲到贵店化些吃食。望失主慈悲为怀，予些方便。”

见小和尚神貌非凡，掌柜不由得心生怜爱。又听说是太圣寺来的，二话不说便让小二多加施舍。

小二转身便端出满满一大盘的馒头、馍饼。还帮皆空将这些东西装入食袋之中。

再三谢过掌柜及小二，皆空正欲离去，忽听有人向掌柜大声道:“掌柜的，这又是何道理?同样是僧人化缘，为何贫僧们说化缘你不给，偏要钱。现在来了一个小僧，你却二话不说给了那么多?”

皆空回头一看，原来角落里坐着四个身形壮硕，衣着别样的僧人。

这四个僧人，全然不似中垣僧人着淡黄僧衣，也不似太圣寺僧人着灰白僧衣。他们所穿乃是一身酱紫色的僧袍，并且一个个生得眉骨突兀双眼深陷，鼻梁高挺耳可垂肩。看祥子很像是番邦僧人。

刚才那个说话的，是其中一位长着夸张的倒八字眉的僧人。此刻这位出家人的两条倒八字眉毛高高飞扬，狂妄得似乎要飞到他的凸顶上去一般。还有他狭长双眼中的目光，凶狠得像两把刀子直逼驿馆的掌柜。这家伙虽然是个番僧，但全没有一丝僧人的和善，倒是像个跋扈的恶霸。

掌柜被他盯得心下多少有点发虚，但转而想：这里是中垣，番邦僧人难道还敢在别人的地方撒野？遂鼓起勇气道：“……一则你们人多，又高又大。想必吃得不少，小店施舍不起。二则这位小僧乃是太圣寺的僧人。所以……”

那个番邦僧人容不得掌柜把话说完，便声如炸雷般地打断，“呸，哪有此等道理。你这分明是欺生，看不起我们外邦僧人!太圣寺又如何?太圣寺的长老之修为，能有我们大夏法师高吗?”

他说话时，眉尖在额头上一跳一跳的，像是风中飘摆的两面小黑旗。此人声大犹不够，还大力地挥舞着双手，仿佛时时准备要和人干架一般。

掌柜吱吱吱唔不知所语，看样子还是不敢惹麻烦。

那番僧轻蔑地冷笑，然后猛地从凳子上蹦起指着皆空唬道:“喂，太圣寺的小和尚，你给我说说，你们太圣寺的长老有什了不起的?”

小和尚皆空这次出来采药，也算是遭遇过一回“山魈鬼”，不管那货的真与假，至少胆子似乎肥了些。番僧想吓唬小孩，皆空却不怕，他犹是天真一笑，道：“小僧没觉得太圣寺的长老有什么了不起的呀!”

对那番邦僧人而言，这话有点火上浇油的意味，这家伙果然蹿了起来，快步上前挡住皆空的去路。他那狭长而冷傲的双眼，正瞄着小和尚手上的食袋，“你别跟我胡扯，今日你非得给我说说清楚，太圣寺的僧人究竟有什么了不起的。否则就不能把东西带走。”

皆空忙将食袋藏于身后，面上依旧是那幅天真的笑脸，另含些许不解的神态，“阿弥陀佛，难道修为高深，就一定要让人觉得了不起吗?”

“这……”

小和尚随意一句，似乎还有那么一点深度，番邦僧人居然一时语塞。

另一个番僧说话了，“你既说是化缘，又可知如何化缘?”

但他这话这话听起来有气无力，像是没吃饱或者没睡好，和刚才那个番邦僧人截然不同。

人如其声，这个番邦僧人眉骨虽高，眉毛却又细又弯，眼睛小而无神，全然一幅病态。

至于他的问题，还真不好回答。佛教中所谓化缘，确是有一套繁复之仪。但中垣僧人多未全数遵循，只求简捷、方便，也不至施主烦而不解。

“佛陀律藏中曰:诸比库，应善披覆而行于俗家间，应善摄护而行于俗家间，应眼垂视而行于俗家间，不应拉高衣而行于俗家间，不应高声嬉笑而行于俗家间，不应摇身而行于俗家间，不应摇臂而行于俗家间，不应摇头而行于俗家间，不应叉腰而行于俗家间，不应覆头而行于俗家间，不应踮脚而行于俗家间……将由此进，将由此离。不应太快进，不应太快离，不应立太远，不应立太近；不应立太久，不应急于返……”

此段佛陀教言乃太圣寺僧人译于西方律藏之原文，并非常见圣典中的经文。正因如此，反显太圣寺所藏之广博，皆空所学之繁多。

他一气将此佛佗教言吟诵完毕，总有两千余字，字正腔圆，声平气顺，毫不含乎。加上小和尚声音好，念得又抑扬顿挫，可说是洋洋盈耳，所以即便不是佛门中来，也不禁啧啧称奇。

顿时，驿馆中人不论是掌柜、小二，还是食客们皆纷纷击掌叫好。当然，除了四个目瞪口瞪的番邦僧人，因为此刻他们早已是羞愧难当。

良久，又一个番邦僧人强露笑颜道:“小和尚念经，有口无心!你去吧，改日我等定去太圣寺中会一会你的长老。”

他的笑有些僵硬，给人一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

这位番邦僧人，特别之处也在眉毛。或者不应说是眉毛。因为他压根就没有眉毛。只是那空空的眉骨处颜色发黑的皮肤，乍看着像眉毛而已。

很明显，这话无非是为了给自己人找个台阶下罢了。

“阿弥陀佛!”

皆空便向四人合十而别。

“法师，这……”那个一直未说话的，眉毛深深浅浅、断断续续，似是一串小疙瘩的番邦僧人，正待说些什么，却被没有眉毛的番邦僧人伸手制止。

他望着皆空的背影轻声道:“这个小和尚我很喜欢，他的修行或不在你们之下。勿要自寻无趣!”

那三人皆有不服，齐声质疑，“法师，您何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