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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派松生空谷的气度,实在让人讨厌不起来。
就在两人的观感都向着同事间相互尊重的方向成功发展的时候,他们同时收到了邮件,人事部发的,专门通知年会准备相关事宜。
大概是每年都有人借口在项目上,忙忙忙,推脱管理层必出节目的任务,邮件最后还特意加了一句,请所有管理人员本周五下午四点,务必出席筹备会议。
不能出席的,视频出席。
在客户这儿开自己公司嘻嘻哈哈的闲会,还视频会议,想想就诡异,不如认栽回去。周五下午,常铮干脆就没安排什么事,吃过午饭写一会儿报告,陶然出面跟老妖怪打了个招呼,他们就准备撤了。
&ldo;怎么样,为难你了吗?&rdo;
&ldo;没,真没有。&rdo;陶然走出自动门,下意识地揉着眼睛:&ldo;他们法国人大概都对年会、演出这类事情特别热衷,我一说是什么筹备会,他就挺高兴地叫我赶紧去吧。&rdo;
常铮奇怪地看着他揉个没完:&ldo;你眼睛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呢。&rdo;
陶然心有余悸:&ldo;今天他穿了件明黄色的衬衫,还笑得跟演戏似的……我眼睛疼。&rdo;
常铮笑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ldo;喂,我今天没开车。&rdo;
相处到这会儿,陶然已经摸清了常铮也不爱啰嗦的脾气,正合他意:&ldo;哦,那你坐我车吧。&rdo;
还是那个全透明升降机,外面空气的浑浊都能看得一清二楚,陶然讨厌一切看着就脏的东西,不由皱眉道:&ldo;今天是不是又重度污染?&rdo;
常铮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跟着叹了口气:&ldo;没错,超两百了。其实这儿算很不错了,我在北方待过几年,那才是真没法待。隔三差五的,能见度零米,遛狗都看不见狗。&rdo;
陶然被逗笑了:&ldo;你那时候还养了狗?自己吸毒,还祸害狗?&rdo;
&ldo;你要这么说,我还真对不起狗了。我搬家的时候特意开车带它过来,可它跟隔壁的狗感情太好,这一拆散,两边都绝食抗议,后来我又托人带回去了,正好隔壁家主动想养它。&rdo;
&ldo;所以?&rdo;
说起宠物,陶然的语气显而易见地软了下来,常铮忽然觉得挺有意思:&ldo;所以啊,我狗现在还待在北边儿继续吸毒呢。&rdo;
马上要回去面对那一屋子人,常铮还好,陶然是真的有点进入战备状态的感觉。常铮应该是考虑到他的心情,特地找了些有的没的话题一直跟他聊着。
一个新项目经理和一个新合伙人,天然就是盟友。无论这种帮助是出于政治考量,还是别的什么更难分辨的缘由,陶然都领他的情。
挺大的车内空间,陶然愣是什么摆设都没放,车载空气净化器、转换插头、导航仪、行车记录仪全是深深浅浅的金属灰,齐整得十分无趣。常铮看了一圈,提不起任何夸赞的兴趣,只好继续找话题。
&ldo;你这刚到,没法跟个别老油条比,年会出节目肯定是逃不掉了。你有什么打算?&rdo;
&ldo;我简单啊,弹琴。&rdo;
常铮转头看着外面的车一辆接一辆被他超过去,有点害怕地握住扶手:&ldo;……你倒是省事,有这一技压身,永远不用愁。&rdo;
陶然笑而不语,伸手摁了两下,弄了首随便什么音乐给他听。
&ldo;呦,我们乐盲,只配听卡农是不是。&rdo;
&ldo;我哪儿知道正好是卡农。&rdo;斜阳刺眼,陶然微微眯起眼睛,露出一点难得的慵懒:&ldo;你随便换,或者放你自己手机里的也行,我都可以。&rdo;
&ldo;你们这样……&rdo;常铮还真没这样的朋友,想了一下才说:&ldo;多少学过几年的,平时还听流行乐吗。&rdo;
&ldo;现在国内的流行乐我早就听不懂了,大概年纪大了,要被时间抛弃了。&rdo;陶然虽然习惯开快车,并线刹车却一律很稳:&ldo;我也不算挑剔,稍微有点年头的流行我也听,就是对旋律性强的更偏爱一些。&rdo;
常铮决定对自己不了解的东西少发表评论。
等两人再次并肩站到电梯里,这段被阳光温暖的静默才渐渐褪却,毕竟朝夕相处了一阵子,彼此呼吸的频率一变,小空间里实在听得太清楚。
常铮望着陶然慢慢挺得笔直的背脊,低声提点:&ldo;这种会能怎么样,又不是述职。&rdo;
毕竟是第一次见全部合伙人和高级合伙人,职级摆在这里,慎重点总是好的。陶然回头冲他点点头,主动让了一步,请常铮走在前面去推会议室的门。
一屋的欢声笑语微微一顿,人事经理立刻站起来招呼:&ldo;正等你们呢,欢迎欢迎。&rdo;
常铮一副回了自家客厅的样子:&ldo;我们没迟到啊。&rdo;
男性为多的场合,能列席的女性总是格外耀眼,公司目前做得最好的女项目经理杨柏君笑着接过话来:&ldo;岂敢说常老板迟到。我们正在猜呢,今年你准备出个什么别出心裁的好节目啊?&rdo;
&ldo;这还不是听你们安排么,去年那个……甩葱歌是不是,真是够了啊,要跳你们跳,可千万别找我了。&rdo;
所有人都一阵大笑。陶然想着甩葱歌的调子,再看看眼前一桌子西装革履的人,也忍不住跟着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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