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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第2页）

严烨微微摇头，伸手将萧太妃颤巍巍的手一挡，搀着她缓缓坐下，&ldo;娘娘是主子，臣是奴才，自然也该是臣伺候您。&rdo;说罢便拎起茶壶替她倒了一杯水，奉给她道，&ldo;太妃请用。&rdo;接着便一撩衣袍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萧太妃诺诺地言谢，复又抬起眼定定地看向严烨。

不知不觉，这个孩子都已经长这么大了。当年头一回见他时，他还只是九岁的孩子，跟在赵长德身后，那副怯生生的模样她至今都还记得。

岁月果真不饶人。心头这么想着，萧太妃面上微微浮起一丝苦涩，叹出一口气，又说，&ldo;我这辈子，问心无愧，统共就只对不住一个人……那就是你干爹。&rdo;她略微一滞，目光也变得悠远，似乎隐隐可见一丝晶莹的水光，&ldo;只可惜，他走得太早，如今我有再多话想要跟他说，也是不能够了。&rdo;

严烨眼帘微垂，教人望不清他面上的容色。昏暗的烛光在他的半边侧脸上投下淡淡的光影，是迟重的凝金色。他略微沉吟，缓缓开口，声音微凉透着丝丝寒意，&ldo;太妃万不可说此言，否则干爹在天之灵，恐难安。&rdo;

萧太妃闻言摇头，一阵失笑，&ldo;每年厂公来，我都跟您说这些无聊的话，您一定是腻味得很了。我老太婆年纪大了，手也抖了眼也花了，还请厂公多多包涵。&rdo;说着，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略微疑惑地问，&ldo;今儿既是除夕，怎的外头这样安静，半分也没有往年的热闹？&rdo;

严烨的眸子微微抬起，昏暗的烛火在他如墨的瞳孔里跳动着，眸光之中冰冷而森寒。他伸手抚了抚袖袍下的乌沉木佛串，薄唇微启，沉声说，&ldo;皇上龙躬抱恙，高太后懿旨，年三十从简而过。&rdo;

听了这番话，萧太妃的脸色骤然一变，直觉告诉她，事情并没有严烨说的那样简单。她紧紧皱眉，迟疑道，&ldo;严厂公，皇上的病，该不是……&rdo;接下来的话她并没再说，只是眼也不眨死死地望着严烨。

他的神色淡漠，兀自伸手拨弄着烛芯，不置可否。

萧太妃脸色蓦地惨白，她忽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手中的佛珠串子也落在了地上。她连嘴唇都开始发抖，紧蹙着眉头颤声说，&ldo;你、你竟真的动手了？&rdo;

严烨的面上如常，抬眼看了看外头的天色，估摸着应当已经过了戌时。便垂首理了理身上的衣袍，缓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微微揖手朝她恭谨道，&ldo;天色不早了，太妃好好休息，臣先行告退。&rdo;说罢便旋身大步踏出了静心堂。

萧太妃眼中瞬间盈满了泪水，她只觉浑身的气力都教人抽了干净，身子一软便跌坐在了地上‐‐

她最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

年夜宴毕时，已经是将近亥时的时辰。奉天殿中的皇亲嫔妃们纷纷散去，高太后年纪大，腿脚也不便利，被敦贤扶着走在最后方。她满是褶子的面容上遍布岁月的沧桑，忽而侧目看了眼敦贤，缓声说，&ldo;皇后啊，皇帝究竟罹的是何病症，怎么这么长日子了还不见好？&rdo;

敦贤面上的神色骤然一变，却也只是一瞬，她抬起头时脸上已经挂上了个淡淡的笑容，面色恭敬地道，&ldo;回太后的话，不过是些风寒的小症，太医院都看着呢，您别担心，过不了多时便能痊愈。&rdo;

高太后闻言，心中略有疑虑，却也没有再深问，转念又想起了另一桩事，因声音微冷几分，话语里头夹杂一丝冷嘲道，&ldo;对了，还是照着往年来，把方才咱们用剩的年夜宴，给静心堂里的送一份过去。别忘了让人替哀家带句话，就说哀家问萧太妃新年好。&rdo;

皇后微微凝眉，却也不敢有所反驳，沉沉应了个是。

折腾了一整天的除夕总算告了个了结，妍笙甫一踏入永和宫便长舒了一口气，只觉腰也酸背也痛，方才奉天殿里那顿饭也吃得闷气‐‐对面儿那个皇太子，眼睛就跟长在了她身上似的，真是叫人倒胃口。

景晟太子花名在外，整个大梁没有人不知道太子爷的烂名头。风流好色，一肚子的鬼心思，太子妃成天在乐成殿里头以泪洗面。宫中的宫娥内监莫不为她嗟叹，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嫁给这么一个人。

沐浴梳洗过后，妍笙披着一件儿月白织锦的斗篷和一众宫人一道守岁。

今夜的月色很美，莹莹一汪皎白洒在外头的院子里，积雪泛着青光，树枝投落下斑驳的树影，摇曳生姿。她披散着一头长发立在窗前看着外面，神思似乎游离。音素走过来朝她说，&ldo;娘娘，外头的风大，您站在这儿仔细着凉。&rdo;

正是此时，一道夜风从窗外吹进来，冷得她浑身一个颤栗，因旋身躺上了贵妃榻。音素侧目看她一眼，双手微动将两扇窗扉拉来合上。玢儿捧着灌了热水的汤婆子给她奉上，眉眼间似乎已经乏得很了张口打了个哈欠，她伸手敲了敲后肩，抱怨说，&ldo;今儿可真是够累人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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