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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第1页）

“小妹妹！节哀顺变吧！”

“我为什么要节哀，你们真可笑！哼……妈妈！”还是要去拉妈妈的手。

“唉！”医生还是要去拦，要给妈妈盖白布！

干嘛？你们干嘛？为什么要给妈妈盖白布？

一屋子的人都来拉着柠檬。

“啊……你们在干嘛！你们别碰我，我妈妈不喜欢这个！我妈妈喜欢绿颜色，你们走！都他妈，哦，我不说脏话，都走，你们别碰她，爸爸！爸爸！你说话啊！爸爸！爸……爸……”声音越来越小，苏意听到柠檬的尖叫声迅速跑进来时看到的就是缓慢往下倒的柠檬，如突然枯萎的一颗小树，颜色还没来得及变，依然绿的温暖。

田爸爸无神的靠床头，任医生忙活，任家人说什么，仿佛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苏意抱住了晕过去的柠檬。脸上满是泪痕。

等你醒来，我该怎么办？柠檬……

清晨的病房内，安静。阳光射了进来，照得一切都暖暖的。苏意坐在床边看着躺那儿的柠檬，浑身感受不到丝毫的暖意，彻骨的冷。恍惚的望向外面的天空。

“妈妈……”一声低低的呼唤，唤回了正看的出神的苏意。从昨晚柠檬晕过去到现在，自己还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现在醒过来的柠檬。愣愣望着慢慢睁开眼睛的柠檬。

潜意识的叫着妈妈，醒来见到的是苏意。

不敢看柠檬的眼睛。充斥着满满的绝望无望与痛苦的双眼。低头，闷闷的说着“你，爸爸们在忙着呢，饿吗？有精神起来吗？我告诉你爸爸去，说你醒了……”尽量的让自己平静的说出那些。更多的是逃避，不忍心看柠檬的眼睛，转身要出去找她爸爸。

“苏意，我要看我妈妈！”自己的胳膊被软软的拉住了，无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好吧！该面对的总该去面对。回头，看着她，好。

曲曲折折的路，走到了一个偏僻的出口处，进了一个寒冷没人的电梯。再出来时，依然曲折的路，后来就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里停了下来。

走进去，不同于寒冷的冰凉气氛。苏意随着她进去。

安安静静的环境，安安静静的妈妈，就那么躺在那儿，尽管周身盖着白布，依然可以看出是自己妈妈。走上去，颤抖着双手掀开盖头上的白布，抖着身子倾下身清晰的看着早已苍白的妈妈的脸，轻轻碰了碰脸颊，早已冰凉，轻轻的在额头吻了一下。恋恋的再看了好久好久，又盖上那块布。深深的吸了口气，心底暗暗的说，妈妈，好好休息，檬檬不打扰你。决绝的回过身走了出去。迈着的步子是平稳安静的。

苏意带着些惊讶的看着如此平静的柠檬。

“苏意，我爸爸呢？”边走，柠檬边静静的问着。

“嗯，叔叔在忙着呢！现在得有好多事要做。”

“哦……那我得赶紧帮忙去啊！爸爸够累了——”嘀咕着加快脚步。拐弯，走回电梯。在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侧身，苏意清楚的看到了柠檬眼睛里滚下的泪珠。

丧事，在平静的进行着，苏意一直都在请着假，不放心柠檬。而且多年来的邻居，感情也不是一般的深，爸爸妈妈都在最大努力的帮着柠檬父女们。

这几天来，无论怎样，即使是一大家子的人都哭成了一条河，所有的人都在哭的时候。柠檬也只是静静的看看躺在冰棺里安静的妈妈，看看爸爸外婆们，一脸平静的继续做着自己该做的事。几天来一直都没睡觉的柠檬走到正招呼来人的爸爸身边。

“爸，你快去休息一下吧！一个小时也行，舅舅们都在，我也在，我们先忙着。”轻轻的说着，田爸爸突然反应过来似的，摸摸柠檬的头，看着自己这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这么高的女儿。叹叹气，什么话都没说。拉过柠檬一起迎着来人们。

“檬檬，我们一起。”

嗯。

在帮些小忙的苏意眼睛始终跟着一个人转，这么些天柠檬的举动，是苏意从没想到过的。没见过这么平静的她，眼睛也是平静如水，自己被她眼中的那汪死水触动了，弄疼了。

明天是火化的日子。家里又是一片哭声。苏意看到了悄悄走出去的柠檬，静静的跟了上去。柠檬像是知道自己要来一样，走到草坪中央，坐在长椅上，只是坐一边。苏意走上去坐在了另一边的空隙上。

然后，柠檬慢慢的伸出腿，往后仰，看星星，像曾经的那么多次一样，一样的摆着那个熟悉的坐姿。苏意也慢慢的仰起头。彼此都没说话。

寂静的夜晚，只有隔壁屋子里的哭声在响。

“爸爸已经很累了，我不能再成为他的负担，不可以晕过去，不可以哭，不可以让他更难过。不可以再耍小孩子脾气，应该好好的帮爸爸，那样妈妈也会安心的吧？”缓缓的吐出这些话。苏意朦胧的歪头看向柠檬，她还是在仰着头，但是还是可以看见往下流的泪痕。被月光照得很亮很亮。

“我曾经以为爸爸妈妈会一直陪在我的身边，从没想过他们也会有离去的一天。其实，人终会死的，我只怨恨为什么我一直都在那么孩子气的做好多事，想好多事，面对好多事，所以自己才会这么的不坚强？是吧……我知道了，我是永远都决定不了会发生什么，可是我居然不知道妈妈一直都有心脏病，我还算好女儿吗？妈妈说的，妈妈喜欢的，我却因为自己固执的原因去违背它们。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是好好帮着爸爸，不让爸爸再倒下，然后跟爸爸一起过完我们的生活，代着带着妈妈，好好的过。然后学会自立自强，自己可以很好的照顾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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