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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第1页）

&ldo;那我怎么没事啊？还有你和莫干城，你们不也是来去自如吗？&rdo;卷卷奇怪的看着他。

&ldo;我曾以水银灌耳，以抵御音希墙和桑间的杂音，但在最后一刻水银入心，倒地不起，被惊醒的古蚕逐出了空桑城。而魔帝，因为他是万魔臣服的魔帝，所以世间无处可将他拒之门外，只是这桑林深处的杂音必须要死生不入于心方可抵御，也许他因此也不能走尽桑林。&rdo;聂商若有似无的皱了皱眉，然后看向卷卷：&ldo;而你是卷耳菜，声入于耳方能入于心，因此桑林里的杂音于你，充耳不闻，也许只有你才能走遍这片桑林。&rdo;

卷卷一愣一愣的听了半天，努力的思考着他的话，这么说来，莫干城说只有她办得到，因为她是卷耳菜，所以她听得见这些自然好音，桑林里的杂音不入于心，可是她不通音律，所以莫干城就让她学会吹箫。可是为什么莫干城要让自己得到蜀青衣呢？卷卷又不明白了。

&ldo;还有什么疑问吗？&rdo;聂商看了她一眼，她还是一脸呆呆的表情，&ldo;没有的话你可以进去了。&rdo;

&ldo;什么？&rdo;卷卷从自己的思绪里脱离出来，&ldo;可是就算里面的杂音对我没有影响，我也不懂什么五音的转换啊，这样进去我一定会被古蚕逐出来的。&rdo;

&ldo;五音是宫、商、角、徵、羽。&rdo;

&ldo;恩，这个我知道啊。&rdo;

&ldo;那你进去吧。&rdo;

&ldo;我不是这个意思。&rdo;卷卷欲哭无泪，这些通晓音律的人难道都以为只要知道了五音就知道怎么互相转换吗？以前二哥教她的时候是这样，现在这个聂商也是这样。

&ldo;我会用千魔音指引你何时该转音，你只要照做一直向前走就好。&rdo;聂商在桑林前坐下，悠然从容，&ldo;你不是想早点离开空桑城吗？&rdo;

&ldo;是啊。&rdo;

&ldo;进去吧。&rdo;

&ldo;…&rdo;卷卷手握着银箫走到桑林口，忽然回头问道：&ldo;你那个时候水银入心，又被古蚕逐出，是怎么活下来的？&rdo;她心里说一点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还是先问问这个过来人，到时候就算失败了也知道怎么应对。

他沉默了一会儿，轻抚着银伞的伞柄，轻轻开口道：&ldo;以金玉放置身旁引之，水银自然流出。&rdo;

卷卷看到他眼里情绪复杂，有感叹，有欣喜，还有忧伤，她撇了撇嘴，转身走进了桑林里。

这里的桑树十分茂密，几乎遮蔽了光线，有些低矮的桑枝拂过她的脸颊，卷卷不知道此景意境该当如何，于是以宫调起声。清远逸扬的箫声在桑林里响起，卷卷记得二哥说的话，商调忧伤流涕，羽调壮心激昂，变徵最是悲切不已，但无论何种音色，皆要与眼前意境相符，物我两忘方为好音。她吹奏着清扬的宫调，眼前浮现出蒲村的景致，她坐在水车上，望着从天而降的细雨，远山在迷蒙中云雾缭绕，她用洁白的小脚激扬起水花，水珠在半空中四溅…

&ldo;移宫换商。&rdo;

聂商的声音借由千魔音在她耳边忽的响起，水花瞬间迸裂落下，卷卷转入商调。商，伤也。她在什么时候感到悲伤呢？她的脑海浮现出&ldo;哒哒&rdo;的马蹄，竹马奔驰的飞快，却拦不住迅疾如电的紫苏以及坐在上面的那个身影。她用力的呼喊着桃子的名字，他却那样冷冷的看着她，头也不回的往前飞奔。她被破碎的竹条牢牢的钉在地上，一动便是剜心的疼痛，可是直到雨从她的脸颊滑落，他也没有回来。箫声从她口中倾泻而出，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ldo;移商换羽。&rdo;

千魔音再次响起，羽奏壮心惊，惊涛骇浪，心潮澎湃。卷卷的眼前出现了那片绚烂至极的极光，黑翼鸦犹如暗黑的浪潮将纸鹤包围的水泄不通，声音干瘪而凶戾。唐棣握住她的手，天罗扇寒光一闪，几只黑翼鸦哀叫着落下，羽毛零落。他望着自己，眼里是坚定决然的光芒，&ldo;与魔界为敌吗？那我便向全世界宣战！&rdo;她反握住他的手，笑容灿烂。不灵环发着幽微的光，她凌越而起，在空中吟唱：&ldo;心若风清，意似冰精，咫尺天涯，万物齐一。&rdo;绿色的气息随着黑翼鸦的掉落在夜空中消散，她落回到纸鹤上，他们各朝一方，极光之下，纸鹤之上，终于全部向魔界宣战！箫声慷慨壮阔，激昂惊心，如铁马冰河，夜雪楼船。

&ldo;变徵。&rdo;

聂商的声音把她从壮怀激烈里拉了回来，变徵是最悲切的音调，仓皇不知所往，绝望不知所求。卷卷努力回忆着自己最难过的时刻，可是脑海里却一片空白，过往阳光灿烂的记忆里怎么可能开出黑暗悲绝的花朵？她没有感受过最深的绝望，根本奏不出变徵的音调。

她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苍桑，岁月的痕迹被如此完好的保存在这里，那薄如蝉翼的桑叶是年年减却的吗？透入的光线被渲染成青铜色，给人恍如隔世的感觉。卷卷静静的看着周围静谧却不死寂的一切，古老的蚕会渐渐醒来驱赶她这个闯入者吧，不知为何，她将箫放至唇边，吹起了那支轻快的小调。那些白胖的蚕宝宝会闻此起舞，肥肥的身躯在绿桑上不住的蹦跶，她笑了起来，眼睛像弯弯的新月。箫声所及之处如流水滋润着这些地久天长的草木，值得被古老封存的只有永恒不灭的生机和希望。

她感觉到脚下土地的颤动，桑丛里逐渐苏醒的窸窣声，还有聂商用千魔音传来的声音，但是她用箫声盖过了这一切声音，眼前是绿桑，天上是浮云，云桑流连之处，郁郁青青。待绿意盈满青桑，一光华璀璨之物横空出世，青光直冲云霄，与苍穹浑然一色。

卷卷惊奇的看着手上的蜀青衣，就像被撕下来的一片天空，她将天空披在身上，像云朵一样轻轻飘了起来，她飞越过桑林，轻盈落地。

&ldo;我拿到蜀青衣了！&rdo;卷卷欢乐的转着圈儿，像一朵盛开的青花。她看到那个撑着银伞的身影，朝他灿烂一笑：&ldo;聂商，谢谢你帮我，我要走了，还有银箫还给你。&rdo;她把银箫递给他。

聂商并不接过，淡淡笑道：&ldo;你以银箫声降空桑城，而且得到了蜀青衣，现在你便是这空桑城的主人，这些都是属于你的。既然你已经破了结界，那我可以回去向魔帝复命了。&rdo;他持伞转身，伞面银光流转，不知是不是卷卷的错觉，她看到那伞里好像是无数的水银的转动，想起他说的话&ldo;以金玉放置身旁引之，水银自然流出&rdo;，那银伞里的难道就是当年流注于心后来被金玉引出的水银吗？卷卷出神了一会儿，看到他的身影已走远，她疾跑两步朝他大喊道：&ldo;聂商！帮我谢谢莫干城！&rdo;

卷卷不知道他是否听见，她看了看身上的蜀青衣，站在城外往里回望。

再见了，空桑城。

她转身离去。

☆、错综

&ldo;师父，那是什么地方？&rdo;桃子顺着白纯的目光望去，远处像是一座宫殿，在妖气魔息的笼罩之下，光是这样远远的看一眼，也被那不容侵犯的威压所震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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