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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第2页）

一路上的天色渐渐暗下来了，而都市的夜生活尚未开始，一路上都是忙着回家的上班族。春雨看着车窗外的世界说：&ldo;有时候我觉得离他们很近，又觉得离他们很远。&rdo;

&ldo;你是指周围的人？&rdo;高玄在红灯口停下来了。

&ldo;差不多吧。我总觉得自己生活在另一个世界。&rdo;

&ldo;为什么？因为你的过去？&rdo;

&ldo;过去……&rdo;春雨像是被什么刺到了一样，立刻闭上了眼睛。那个丑陋的背影又浮现在脑海中了，使她颤抖了半天都说不出话。

又是一个红灯，高玄用那具有穿透力的目光盯着她：&ldo;你怎么了？&rdo;

她傻笑着摇了摇头，调转了话题说：&ldo;为什么带我去你的画廊。&rdo;

&ldo;因为我会送给你一个小小的惊喜。&rdo;

半小时后，高玄带着她来到苏州河边的一座大楼，看上去像是三十年代的大楼。沿着苏州河的一线，开着好几家艺术画廊，高玄的画廊在最不起眼的位置，只有个狭小的门面，上面挂着&ldo;子夜画廊&rdo;的牌子。

&ldo;子夜画廊？真是很特别的名字。&rdo;

高玄微微笑了笑，把她带进了画廊里。其实就是一道狭长的走廊，两边的墙上挂着各种油画作品。

在这条充满了颜料气味的走廊里，春雨仿佛走进了另一个世纪。所有的画都是古典主义风格，大部分是文艺复兴作品的临摹，还有一些是中国人的肖像。

她边看边问：&ldo;这些都是你画的吗？&rdo;

&ldo;不，只有一小部分是我画的。其实，我开画廊并不是为了赚钱，只是觉得这样的生活方式很自由。&rdo;高玄来到走廊最里面的楼梯口说，&ldo;再到二楼去看看吧。&rdo;

春雨跟着走上陡峭的楼梯，来到楼上一个宽敞的房间。在进门最醒目的位置，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她自己的脸。

她立刻就怔住了，向后退了几步，才相信自己并没有看错，那幅以她为模特的油画，正骄傲地挂在墙上。

春雨当然不会忘记那天下午，在美术系的一间画室里，她在高玄面前呆坐了几个小时，就是为了创造出这幅画。

她成为了真正的&ldo;画中人&rdo;，安静地坐在冬日的阳光里，柔和的光线抚摸着她的皮肤，在幽暗背景的衬托下宛如圣女。在高玄的画笔之下，她的眼睛是如此恬淡，几乎已遗忘了整个尘世。

许久之后她才回过神来，对着高玄说：&ldo;这就是你给我的惊喜？&rdo;

&ldo;没错。我把这幅画挂在画廊最重要的位置，但我已标明这是非卖品，只准欣赏不准买卖。昨天有个收藏家来这里，一眼就看中了这幅画，愿意出十万元买下，但我说一百万都不卖。&rdo;

&ldo;你认为这是画廊里最好的画？&rdo;

&ldo;是的。虽然它只是幅小框画，算不得真正的大作品。但这幅画的意境很特殊，要比那些大作品更能打动人的心灵。你看你画中的眼神，看你的嘴唇和下巴，真正的杰作不在于大小，而在于灵魂，这就是一幅有灵魂的画。&rdo;

听了这么多溢美之词，让春雨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了：&ldo;那么画的灵魂到底是什么呢？&rdo;

&ldo;这个谁也说不清楚，正因为说不清楚才难能可贵，才是许多画家苦苦追寻了一辈子的东西。春雨，我一定要感谢你，是你让我重新获得了画的灵魂，我已经好几年都没找到这种感觉了。&rdo;

&ldo;你真的不必感谢我，我只是摆了个样子而已。关键还是你画得好。&rdo;

&ldo;不，对于一幅好的作品来说，模特是非常重要的。我觉得单就这幅画而言，不仅仅是我一个人创作的，而是你和我两个人共同创作的结果。&rdo;

&ldo;快别这么说了，我怎么也能算创作呢？&rdo;

&ldo;你坐在画架前的姿态、眼神、气质，还有所有的一切，都是别人永远都无法复制的。你说这算不算是一种创作呢？&rdo;高玄有些激动地走到窗边说，&ldo;创作的本质就是独一无二，而春雨你就是个独一无二的人。&rdo;

但春雨摇了摇头说：&ldo;我想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rdo;

&ldo;不，人和人是有区别的。绝大多数人都是平庸的，而只有极少数人是完美的。&rdo;

&ldo;至少我不完美，我觉得我还有很多……很多不完美的地方。&rdo;

她忽然感到心里一阵发慌，赶忙把手撑在了窗台上。从这扇窗眺望出去，可以看到外面静静流淌的苏州河。天空差不多已经完全黑了，只是对面的高楼灯火通明，几乎把一半的水面都照亮了。

高玄索性打开了窗户，一阵寒风吹乱了春雨的头发，他把头伸到窗外，眯起眼睛说：&ldo;每天晚上，我都会看着这条河水，就像在欧洲留学时每晚对着泰晤士河。&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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