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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第2页）

&ldo;如果说爸爸离开是无法避免的，那你的离开就是我的错，&rdo;周六深吸一口气，声音稍微镇定了些，回忆从黑暗里一叠叠地冒出来，如走马灯般滑过眼帘，&ldo;那时候我隐隐约约猜到一些，爸爸的东西，都从家里清出去了，柜子空了，书桌空了，爸爸总是放在床头的眼镜盒也不见了，我不敢问，你也没有告诉我，一个人承担了这些事。&rdo;

&ldo;宝贝，我……&rdo;

&ldo;后来爸爸单位坚持要给爸爸开追悼会，我才看见他的照片，放在桌子上，还有‐‐悼词。&rdo;周六说，&ldo;你让我给爸爸写悼词，送送他，他也就安心了，我不知道该写什么，我对这件事一点预料都没有，不，其实我有预料，但我不去往那种可能上想，因为你没告诉我！你不告诉我，就证明事情还有转机！&rdo;

周六的情绪又激动起来，周父也跟着一起不知所措起来，周母突然哭了出来，侧身掩饰脸上的泪水，周父将她搂住，拍着她的肩膀安慰，一边有些不高兴地责备周六：&ldo;周衍，差不多就行了，你妈妈她‐‐&rdo;

&ldo;是被我害死的。&rdo;周六抬眼看向两人，一滴眼泪自他左眼中滑落，滑出一条亮晶晶的弧线，悬在白净的下颌上，他反手抹掉那滴眼泪，目光投向别处。

&ldo;宝贝，&rdo;周母不由得吃惊地睁大了眼睛，&ldo;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rdo;

&ldo;如果我知道这件事，我就能帮你承担了，你可以跟我哭，跟我发脾气，但是我不知道。&rdo;周六又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是有一股热乎乎的气体胀满喉咙，让他说不出话，一说话就忍不住想哭，作为一个成年男人，他今天把半辈子的量都哭够了。

&ldo;如果你告诉我了，或者我勇敢点去问了，也许你就不会走，会留下来陪我了。&rdo;周六垂下眼睛，&ldo;可惜没有什么如果。&rdo;

妈妈生病之后，周六常常想，如果他再早发现一点，帮妈妈多承担一点，妈妈会不会就能康复了呢？

为什么妈妈一定要跟着爸爸一起走？是因为他太没用了么？

他连最亲密的人都保护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走，这难道不是没用吗？

周父一直沉默听着，直到此刻，才开口：&ldo;我们不知道你会这么想，但这绝对不是你的错。&rdo;

&ldo;……&rdo;周六低头看着他们两个人熟悉的鞋子，闷声说，&ldo;如果不是我的错，你们为什么要走？&rdo;

周母走上前，再次抱住了周六，就像周六小时候那样，只是现在，周六长高了，她不得不踮起脚，但这样对她来说，更窝心，更有成就感。

令她难过的是，她的儿子都长这么大了，还在为当年的事自责，而他根本没有任何错误。

&ldo;你妈妈保护你，是她下意识的选择，她没办法控制不爱你，这不是你的错。&rdo;周父说道，&ldo;我们离开你，也是上天注定的，父母无法陪伴你终生，早晚有一天要离开，这也不是你的错。&rdo;

&ldo;可我……&rdo;

&ldo;对不起，宝贝，妈妈都不知道你竟然会一直在自责。&rdo;周母的眼神里透着心疼。

&ldo;周衍，你已经长大了，每个人都会在世界上寻找另一半，陪伴你终生的不是我们，而是你的另一半，就像我和你妈妈一样。&rdo;周父沉稳地开导着周六，他的语气充满说服力，让人忍不住就去相信。

&ldo;是啊，你爸爸的说得对。&rdo;周母自己也忍不住流出泪来，一边擦眼泪，一边说。

&ldo;现在，出去找他吧，和他一起走吧，你们不属于这里，不要停下来。&rdo;周父说道，随着他说出这话，他的身影也渐渐变得透明了。

&ldo;爸，妈，你们怎么‐‐&rdo;周六惊惶地抬起头，看着他们一点点消失。

&ldo;我们看到你幸福，就是最大的欣慰了。&rdo;周母破涕为笑，笑吟吟地望着周六。

&ldo;不，可是我们才见面，为什么就要走？&rdo;周六伸手去抓他们，却发现手指穿过半透明的虚影，什么也抓不住。

陈柯见状，快步走上前，一把抱住周六。

周六的样子，就好像要跟着一起去一样，这让他心里有些不安。

中年夫妇笑望着两人，逐渐化作虚空，踪迹难寻，只留下黑漆漆的圆形石室，连地上的衣服、行李箱也不见了。

周六怔怔地看着眼前空荡荡的墙壁，仿佛魂也跟着走失了一般。

陈柯从背后抱紧他，将他紧紧扣在自己怀里，低下头，叫他：&ldo;阿衍？阿衍？&rdo;

周六的睫毛颤抖了一下，这一次，他没有抗拒陈柯的亲密动作，而是自然地把脸贴在陈柯颈中。

陈柯可以说是欣喜若狂，甚至还有点不敢相信，但他却不能表现出分毫，在周六难过的时候，他该静静地给他肩膀，不，不止肩膀，还有脖子，胸膛，全身上下，只要周六想要，什么都好。

他贪婪地呼吸着熟悉的馨香，温暖的令人舒服的气息环绕着他，这种时候，给上一两个安慰的吻，应该不算逾越吧？

&ldo;爸妈说得对，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吧。&rdo;陈柯决定先铺垫一个。

周六低低地&ldo;嗯&rdo;了一声，陈柯便在他耳朵上吻了一下：&ldo;走得动吗？要不要抱？&rdo;

&ldo;我没事。&rdo;周六又蹭了蹭陈柯的脖子，把脸埋进他的衣服里，&ldo;你会一直陪着我么？&rdo;

陈柯说：&ldo;会，就算你腻烦我了，我也会不要脸的死缠着你。&rdo;

&ldo;噗。&rdo;听到深沉内敛的陈柯也会说出这么孟浪的话，周六不由得笑出声。

&ldo;阿衍，我说真的。&rdo;陈柯抚上周六的脸庞，将他藏起来的脸从自己衣服里捞出来，他的拇指摩挲着周六软软的鬓发，四指温柔地插进他脑后的短发里，他捧着他的脸，慢慢接近他的唇，直到唇吻相交，陈柯都一直小心地观察着周六的表情，假如周六表现出不悦，他便会立刻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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