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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胆气（第3页）

三日之后，孔伷突然收到蔡胤派人送来的讨贼檄令，言“山贼猖獗，阻断交通，吾欲行春【4】而不得，陈留孔邑知兵事，吾欲征召孔邑与郡司马郭耽分两路西击山贼，望公绪应允。”

孔伷与王恢、孔邑等人商议之后认为此事有些蹊跷，便写信回绝道：“孔家军兵力不足、不善山战，又缺乏钱粮、兵甲、战马，不能胜任，望明府另选高明。”

又过了一日后，蔡胤回信道：“钱粮、兵甲、战马皆由国相府出，且孔邑可募兵、练兵之后再从容进山，望县君能以国家、黎民为念云云。”毕竟国相手握一政大权，孔伷父子不能坐视不理，而且能够在国相府的支持下扩大势力，这让孔邑颇有些心动。商议再三之后，孔伷父子最终决定接下蔡胤的“讨贼檄令”。

决定募兵后，孔邑很快拟定了一个新的编制方案。孔家军现有骑兵一百六十多人（加上贾飞、湛奴等二十多骑）、亲卫步卒五十人、弓弩兵八十多人，普通步卒六百人，共计约九百人；新的编制为骑兵二百人、亲卫步卒一百人、弓弩兵一百人、普通步卒八百人，共计一千二百人。拟好编制后，孔邑决定双管齐下，一方面由宋敏加紧布置检验士兵胆气的“熊虎穴”，另一方面则命来异、戴邵、王绪分头在真定、元氏、高邑三地募兵。

因流民众多，“雇佣佃农”一事进行地极为顺利，孔勖以略低于县中平均水平的私租，只用了小半日就雇满了一百五十户佃农。将一百五十顷中等良田分给所雇佃农后，霍弥就不用再管春耕之事了，因此被孔邑委以募兵的重任。

为了避免城外流民西逃入山，从而出现山贼剿之不尽的情况，县寺最终拿出三项提案：一是由国相府、县寺、县中世家大族共同出钱出粮，招募青壮治理洨水沟渠，以增加农田的产量；二是国相府、县寺优先雇佣流民耕种官田，借粮给流民以解决其温饱问题；三则是国相府派人将元氏吸纳不了的流民或遣回原籍或分开安置在诸县，以免流民在元氏越聚越多。出乎孔伷意料之外的是蔡胤这次态度非常好，对县寺的三项提案全力支持，这样城外流民聚集的问题就暂时得到了解决，孔邑西击山贼也便少了些后顾之忧。

“弹劾国相蔡胤”一事孔邑从决定募兵开始便交给了孙晏和县主簿王恢，如今也已经有了些眉目。那两个蔡家甲士终于松了口，交代了不少蔡承的恶行，也证实了之前梁奂的供词。此外刘虔、阎宗正在搜集郭家勾结蔡胤，冤杀陈家全族的证据，如果此事属实，郭家、蔡胤难逃死罪。

“熊虎穴”是孔邑打算用来检验士兵胆气的布置。因秦泽所率五十亲卫是孔邑亲自选拔出来的精锐，来异、左秀、田戎、赵烈、王绪、戴冲等骑孔邑知晓他们的骁勇，而贾飞、湛奴等西凉骑兵身份特殊，这些人都在免试的名单中，当然霍弥、吴茂、孙晏、孙奕、戴邵、李定、刘绩、朱贞等屯长、队率也在免试之列，此外宋敏所率弓弩兵也只须试其射术，不必参加胆气检验。孔家军中以秦泽、左秀、湛奴三人力气最大，孔邑便带着秦泽等三十亲卫、左秀、湛奴两骑，寻了几个猎户作为向导，花了三天时间终于生擒了四只虎【5】、一头熊。秦泽、左秀、湛奴三人不愧为中黄、育获之士，皆能手格猛虎、力折熊罴（pi），看得孔邑颇为技痒，最终众人实在劝不住，孔邑也过了把瘾，在秦泽等人的保护下亲自擒下一只猛虎【6】。

擒得熊、虎之后，孔邑等人便赶到元氏北面十里的封龙山与宋敏汇合，而宋敏带着二十个亲卫和八十多弓弩兵早已在这里忙了三天，选好了五个洞穴。每个洞穴距离洞口约二十步处都做成了一间兽室，兽室的地面铺有干草，角落里有一个盛满水的石槽。秦泽、左秀、湛奴等人将熊、虎关入兽室后，在兽室与洞口中间处的地面上密密麻麻地撒满了用麻绳串好的铁蒺藜，以防止熊、虎逃脱或跃出伤人。就这样又忙了整整一天后，五个“熊虎穴”才布置完毕。因孔邑计划在“募兵”和“沙汰兵士”之后继续在封龙山操练山战，故众人次日又在山下扎营。如此同时，孔邑下达了“今夜开始‘沙汰兵士’”的命令。之所以把时间选在夜里，一是为了给士兵一个突然袭击，二则是夜晚比白天更能考验一个人的胆量。

第一批接受“胆气测试”的是驻守县寺的孙晏屯。根据孔邑的军令，孙晏下午与刘绩换防后，回到县外营中。当天夜里从亥时四刻（晚上十点）开始，孙晏每隔一刻（十五分钟）秘密唤醒一伍兵士，命他们在骑兵的引导下，即刻前往封龙山搜捕在逃的几名奸细。

什长丁仲（一伍兵士的长官或是伍长或是什长），年三十二，家中排行老二，少游侠，后为孙家门客，因讨伐陈留黄巾立下战功为伍长，又在荡阴之战（左髭等山贼）后被提拔为什长至今。

兵卒孙俱，年十八，陈留人，为孙奕从弟。

兵卒杜喜，年二十四，陈留人，初为流民，后为孙家家兵。

兵卒陈三，年二十一，陈留雍丘人，初属陈留渠帅梁安部，战败遭擒后加入孙家家兵。

兵卒冯就，年二十二，魏郡内黄人，初属黑山于羝根部，荡阴之战后加入孔家军。

丁仲被唤醒后，刚想破口大骂，见是屯长孙晏，马上清醒了过来。他起身行礼之后，正打算张嘴喊其余九人起床，却突然被旁边一人捂住了嘴，定睛一看，赫然是队率孙奕，这下丁仲糊涂了。孙晏又将孙俱、杜喜等人唤醒后，命五人悄悄穿戴整齐，来到账外后下达了“抓捕奸细”的军令。于是在两个凉州骑兵的指引下，丁仲等五人打着火把疾行至县北的封龙山，没想到等在山脚下的竟然是军司马孔邑！丁仲对孔邑极其敬服，年少成名、文武双全、赏罚分明、爱兵如子。因此在孔邑下令命五人分头上山搜索洞穴后，丁仲想也不想，一个“诺”字之后便沿着亲卫所指的山道疾步而去，其他四人也各自往被指定的山道入口处赶去。

虽然夜里的山道阴森恐怖，不时传来鸱（chi）鸮（xiao）的“咕咕”声和虫豸的“唧唧”声，但是丁仲艺高人胆大，一手高举火把，一手持刀在手，很快找到了离山脚处不远的山洞。可是刚走到洞口，丁仲就嗅到一股血腥之气，他心道：“不妙，莫非奸细已被野兽咬死了？”来不及细想，丁仲打着火把，缓步走进洞中。刚走了两步，突然从洞穴深处传来两声“嗷呜”、“嗷呜”的吼声，丁仲顿时吓得汗毛倒竖，身上打了个激灵，就想转身而逃，不过想到下山后还要向孔邑复命，他只好紧咬牙关，将手中火把往前探去。火把虽然照不了太远，但丁仲还是隐约看到前面不远处的地上似乎躺着两个披头散发的汉子。“莫不是孔司马要抓捕的奸细？却不知是死是活……”丁仲心里想道。此时洞穴深处又传来几声“嗷唔”、“嗷呜”的叫声，同时还有利爪拍击石壁的“啪啪”声。丁仲虽然晓得洞穴深处怕是有只熊罴，但是心想：“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于是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去，走到那两个披头散发的汉子处，刚要用刀戳一下对方来试探对方的死活，突然两个汉子跳起身来，丁仲吓得往后一跳，刀差点没有拿稳，随即大喝道：“什么人？”两个汉子却对视一眼，诡异地笑道：“恭喜！你通过了！”

孙俱在漆黑的山道上没走多远，就从怀中掏出一小片绸缎和一个水囊（nang），借着火光，只见绸缎上写着：“饮酒壮胆、万勿后退，观后焚之，切记切记。”孙俱依言先将绸缎烧尽，然后解开水囊上的口子，咕咚咕咚地猛灌了几口，才重新将水囊扎好口，放回怀中。

杜喜本来在山道上已经吓得两腿打颤，好容易进到山洞里，突然洞穴深处传来几声“啊呜”“啊呜”的虎啸声，杜喜直接吓得把火把、环首刀一丢，转身而逃。

陈三因从小有些痴傻，小名叫陈傻子。他刚进洞时就嗅到一股血腥味，正纳闷的时候，突然一阵阵虎吼从洞穴深处传来，陈三直接楞在当场，不知如何是好。过了许久之后，两个披头散发的汉子从暗处走了出来，一脸无奈地道：“恭喜！你通过了！”

冯就虽然个子不高，身材瘦弱，但他有个聪明的头脑，因此荡阴之战时，一见于羝根不敌来异，马上弃矛投降，后来又坚定地选择加入孔家军。他原本在路上就觉得有些不对，后来见孔邑亲卫步卒皆在山下，晓得其中必有蹊跷，于是他并未被洞穴深处传来的虎啸声吓到，然而在见到两个披头散发的汉子突然蹿起后，他发了一声喊，差点功亏一篑，毕竟这俩“奸细”的扮相也太吓人了……

如此这般，折腾了一宿之后，孙晏屯终于测试完毕，共沙汰掉十一人，通过率近九成，高于孔邑的预期。孔邑当场奖赏了所有通过“胆气测试”的兵卒，之后命孙晏屯暂时留在封龙山的营中待命。

次日下午，随戴邵募兵的李定来到封龙山军营，并带来一个让孔邑又惊又喜的消息：“元氏募兵已毕，共募得两百四十多步骑。”

【1】马蹄金的图片可见海昏侯刘贺的墓葬图片。

【2】鸿门宴上项羽曾赐给樊哙彘肩。

【3】汉时能饮酒一石而不醉的并不少：于定国可“饮酒至数石而不乱”，郑玄可饮一斛（一石），“卢植能饮一石不醉”等。

【4】《后汉书·郑弘传》：“弘少为乡啬夫，太守第五伦行春，见而深奇之，召署督邮，与孝廉。”李贤注：“太守常以春行所主县，劝人农桑，振救乏绝。”

【5】东汉时的“虎患”、“虎灾”似乎非常严重。如“光和三年正月，虎见平乐观，又见宪陵上，啮卫士。”

【6】能手格猛兽的古人多的不胜枚举：帝纣（商纣王）、汉武帝刘彻、刘彻之子刘胥、飞将军李广、黄须儿曹彰、孙权、苻生、吾彦等，或许古人的身体结构与如今差别很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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