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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物是人非（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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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初夏时节，塞罕草原真正是草长莺飞，一派繁盛的景象。在通往望京的路上，匆匆行进着几骑，这几个人显然是远路而来，身上的衣服都蒙上了灰尘，脸上神情也显得委顿而疲惫不堪。

进了城，董一功和顾明诚等人先找客栈住下，跟店主要了些饭菜，叮嘱他送到房间去。董一功脱下满是尘土的大氅，发现大氅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窟窿，不禁将它丢在一边，深深叹了口气。

“顾老弟，总算到望京了，哎，要不是在沙漠中转迷了，也不至于耽搁到现在才到望京。”董一功坐下，倒了杯茶水一饮而尽。

顾明诚的靴子破了个大洞，从里头倾倒出的沙粒，高高地堆成了一座小山。这些日子以来风餐露宿，休息的时间都很有限，好不容易到了望京，本该好好睡上几天，可他却心事重重，陆绾的安危一直在他心里盘桓，好不容易来到望京，他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去找陆绾的下落。

“靴子破了，我去街上买双靴子。”顾明诚站起身朝外走，董一功则叫住了他：“忙个什么，饭菜待会儿就送来了，吃完了饭再出去也不迟。”

顾明诚推辞道：“还是不要了，你瞧我衣着不整、邋里邋遢的，我自己都觉得没了胃口，我要去买身衣服，再好好泡个澡，去掉这一身晦气。”董一功惊讶地望着顾明诚走出去，不禁喃喃自语：“居然比我还讲究……”

离开客栈，顾明诚独自在街上溜达，茫然地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不知要往哪里去，脑子里却转着念头：陆绾既然是被九夷二太子俘虏，那么到了望京，按理她应该被带回二太子的府邸，只是……凭着多年对她的了解，顾明诚觉得陆绾不太可能跟折思力回去，更别提会心安理得地住在那里。

顾明诚走到一个小茶摊，叫了一碗茶慢慢地喝着，正在这时，耳畔飘过两个人的对话。“你听说了吗，望京来了个女侠。”顾明诚诧异地望去，只见说话的人面对面而坐，两人年纪相仿，仿佛是好友。

“前几天秃发可汗的头被人斩下挂在城墙上，难道是她做的？”

“十有八九。”那人很肯定地点点头：“说来也怪，将近一个月，隔三差五总会出一次事情，死的不是大将，就是几位可汗的心腹，如今秃发可汗一死，他手下那八千秃发部精兵可就要被其他三位可汗瓜分了。”

顾明诚心中涌起了一丝狐疑，听他们谈论的内容，对那个女侠的描述很像是陆绾，只不过他怎么也想不到，陆绾如何会做上杀人的勾当。心念转动下，他起身坐到两个人中间，嘻嘻笑着搭讪：“两位哥哥好，刚才听你们说起什么女侠，请问在哪里能见到她？”

“听你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也难怪不知道咱们这儿的事了。据说这女侠动作极快，几招之内就能取人性命，而且行踪不定，谁也没见到她的样貌。”那人边说边叹了口气：“大可汗一怒之下悬赏捉拿她，可惜这些天过去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顾明诚见这两人接下去的话题是他不感兴趣，遂起身告辞。之后他又问了几个人，他们说的与小茶摊上的两人所说基本一致，把这所有的信息综合起来，顾明诚得出了一个结论：陆绾一定不在折思力的府邸，她极有可能在城中某处落脚，至于是哪里，不得而知。

望京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城中人口少说也有十万，要从十万人中找到一个刻意隐藏行迹的女子，并非那么容易。顾明诚思忖良久，决定专拣那些不被人注意的旮旯寻找，比如废弃的房舍、无人问津的陋巷之类，可是由于对望京城布局不熟悉，转来转去又迷失了方向，到最后连客栈都找不到了。

正在焦虑时，猛地听到一声长啸响起，听声音似乎是从相隔两条街道以外的地方传来，顾明诚腾身而起，如同一只黑鸢，脚尖轻点屋瓦，朝声音起来的地方掠去。在月光下，不远处某户人家的屋顶上出现了一个孤单清矍的身影：长发披散着，将半张脸遮住，一袭红衣拖曳，衣袂随风轻轻舞动，她的人静立不动，手中提着一柄长约二尺的短刀，刀光闪着莹莹的寒光。

片刻后，又接连有三四条黑影跃上了屋顶，与红衣女子面对面站立，双方对视不过弹指间，厮杀便开始了，夜色中只见人影憧憧不断变换着位置，耳中不时能听到兵器切入肌肉和骨头碎裂的声音。

顾明诚急忙悄悄地靠过去，只见红衣女子十分勇猛，身处围攻还能镇定自若地还击，虽然难免受了几处伤，但她似乎丝毫不在意。以多欺少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何况是几个大男人对付一个女人，顾明诚不由火冒三丈，上前去三下五除二，帮着红衣女子将对手一一解决。

“谢谢……”红衣女子惨然笑了笑，转身要走，顾明诚却一把拉住了她。“小绾！真的是你！”他又惊又喜，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

红衣女子真的是陆绾，时隔不过数月，想不到再见面时，她却面容憔悴、神情恍惚，已然没有了往日的光彩。万万想不到这么快就找到了陆绾，顾明诚在激动之中几乎以为身在梦中。“老顾……你怎么也来这里了！”陆绾也认出了他，一时激动得不知说什么才好。过了片刻，顾明诚逐渐冷静下来，他急于要知道分开之后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

“我跟着九夷军来到望京，”两人并排坐在屋顶，遥望着星空，过了许久，陆绾才缓缓地开了口，她声音很低，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疲倦。“我知道凭我的身份，不会被这里的人接纳，如果我再留在他身边，只会拖累他，所以我选择了离开。”

她故作轻松地笑了，顾明诚却从她的笑容中品出了无奈，他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抓了一把，疼得无以复加。“你来到望京，难道就过着这种不见天日的生活？”他哑着嗓子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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