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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私定终身（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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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钩似的月，从天边升起，将月华洒落一地。婉转绵长的筚篥声响起，勾起符淤萦绕心头的愁绪，他木然地凝视着天边那一轮月牙，脑子里涌起了好多回忆。

不过短短月余，他已然有些看不清自己，原来的他意气风发，是谯都赫赫有名的佳公子，他的身边总是围绕着一群人，极尽奉承之能事，可如今呢，他的心仿佛死了一般，对任何事都懒散、提不起兴趣来。

“一功，你怎么不说话了，刚才我吹的那首曲子好不好听呀？”筚篥声不知何时停了，依偎在他身旁的豆胤好奇地盯着他的眼睛，那双清澈的眸子中涌动的绵绵爱意，让符淤几乎不忍相视。

“我没事，太好听了，听得有些入神。”他低头注视着自己的双手。豆胤丝毫也没发觉他语气中的颓废之意，面上浮起了笑意，自顾自地说：“嘎爸已经同意我们的婚事了，婚礼上要用的东西也采买得差不多了，我想，不如把婚礼定在后天，你看如何？”

符淤默然半晌，才淡淡地说：“你觉得好便好，我没意见。”

豆胤撅了噘嘴，道：“你呀你，为什么我每次问你意见的时候，你都说没有呢，到底是你我成亲呢，还是我一个人成亲？”

符淤微微笑了，摸了摸豆胤的头发：“在我们大凉，女子一旦嫁人，就要为夫家操持家务，将来家里的事自然都是要交给你的，只要你觉得可以，我都不会有任何意见。”

一句话说得豆胤双颊绯红，嘤咛一声扑进符淤的怀里，伸出双臂搂住他的脖子，小声道：“那你、你、你就是同意娶我，愿意与我终生为伴了？”

他低头盯着她娇憨的面容，嗔道：“婚礼都要举行了，你怎么还问这么傻的问题，难道你不希望我娶你？”豆胤认真地回答：“我当然希望你娶我，但是嘎爸也说过，你终究是大凉人，我怕你、怕你会嫌弃我是个蛮族女子。”

她吞吞吐吐地说完，含羞地低下头，符淤忍不住托起她的下颌，在她的额头深深印上一吻。幸福有时候来得就是这样快，不可否认豆胤是个非常可爱的姑娘，不由得符淤不动心，有她陪伴的这段日子，他如脱胎换骨一般，忘记过去，开始全新的生活，寄情于这样的山林间，未尝不是种满足。

豆胤主动伸出胳膊，搂住符淤的腰，悄悄将双唇奉上，她本来只是想在他脸颊上回敬一个吻的，却没想到他此刻也正低头，于是二人的唇自然而然地碰在一处。这短暂的触碰仿佛一石激起千层浪，符淤刻意掩藏的情感在这一刻被完全释放出来，完全不受控制。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爱这东西能跨越年龄、地域、国界，又凭什么不能在两个不同种族之间繁衍呢？已被拖入爱情泥淖的二人此时就如两只互相追逐的两只蝴蝶，缠绵痴缠渐入花丛深处，尽情享受这旖旎无限的风光。

事后，二人仍然靠在一起仰头望着星空，刚才那一幕甜蜜深深镌刻进彼此的生命中，他们的双手紧握在一起，偶尔抬头相视一笑，已然明了对方心意。豆胤从腰间取出一个精致的钱袋：“这个送你，就当做是你我的信物。”

符淤细细端详着钱袋，巴掌大的东西是用一块鹿皮缝制的，正面绣着一匹黑马，黑马身体浑圆，四蹄健壮，正在引颈长嘶，他不觉笑了：“你把‘乌云珠’绣上去了？”

“嗯。在我心里‘乌云珠’就代表了你。”她笑道：“你也送我一样东西吧。”

符淤在腰间摸了摸，那块玉佩被他当掉了，要不然倒是可以送她。正踌躇时，忽然手背碰到一物，那是平时防身的匕首，三寸有余，可是拿来做信物显得仓促了些。

“我就要这个。”她却不管不顾地抓在手里，惊喜地叫起来，忙不迭地把匕首塞进自己腰间。“如今我们已经交换过信物了，这辈子我就是你的人。”她深情地说。

一场盛大的婚礼如期在鸿蒙村举行，大半个村的村民都赶来凑热闹。鸿蒙村是个偏远小村，村中不过百余户，人口方三百多人，村中人多以狩猎为生，并不算富裕，可饶是如此，凡来贺喜之人，无不将家里最好的东西奉上，多以兽皮、米面、烹饪好的肉食、菜肴相赠。从另一方面来讲，大家都好奇沮蒙的女儿要嫁的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从一清早开始，就不断有人在小院附近徘徊，以帮忙为由，想窥探个究竟。

因为来的人太多，屋子里又要辟出一间作为新房，所以大多数人则只能待在院子里，如此多的人聚集一处，免不了叽叽喳喳、呼朋引伴、高谈阔论、窃窃私语。沮蒙换上了一件新衣，满脸喜色，今天的他，也一改往日的沉默寡言，热情地招呼着宾客。当大家打趣说，他从此可以享女儿女婿的福时，这个憨厚的中年汉子，一句话也答不上，只会低着头嘿嘿傻笑几声。

“出来了出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原本紧闭的房门打开了，符淤牵着豆胤的手走出来，人群随即爆发出一片欢呼。往日里见惯了豆胤大大咧咧的男儿装扮，今天才蓦然发现，这个小姑娘打扮起来竟这么美，而在她旁边身材颀长的大凉男子，也是全身簇新装扮，显得英气勃发，惯常冰冷的脸上难得浮现出一抹微笑。

村民们纷纷涌上来，朝一对新人身上撒豆子、稻米、花生和红枣，这是本地的风俗，认为此举寓意着将来的生活衣食无忧。豆胤侧头瞥了一眼符淤，不由自主地握住了他的手，眼前的情景不知在梦里出现过多少次，如今终于变为现实，此刻的她几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望着这些淳朴的村民，耳中听着他们由衷的祝福，符淤的心震撼了，其实生命存在的意义十分简单，一心一意一双人，足矣，至于那些恼人的烦心事，也就此揭过，再不需要提。身在这样喜庆的气氛中，还没喝酒的他竟有些醉了，双颊不自觉地泛上了红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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