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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已经到了会考那天。
这天早上,沈望吃过了包子,鸡蛋和粥,急匆匆的走进教室。
教室前面贴的是考场分布表,同学们围了一圈在看自己的考场和考号。等到人少了一点,沈望拿着一张纸过去,记下自己的考场:广契楼四楼412场,23号,她特意看了一眼赵亦惈的考场,在三楼。
把那张纸装在了口袋里,沈望开始看上午要考的语文的必考知识点:古诗句默写。
背到“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时,赵亦惈拿笔戳了戳她。
沈望侧过身看她,赵亦惈今天很是扭捏,眼神和她对视一秒,她竟很快转开眼珠,只盯着自己左边垂在眼前的头发,声音冷冷的:“我洗头忘了拿皮筋了,借我一个。”
她这种扭捏状让人看了很想揍她,沈望冷也不是,热也不是,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对她,想起来之前问过她的那句话,沈望很想再问她一次:要好就好,要不好就撩开手,这样算什么?
“借不借?不借算了。”赵亦惈还是冷冷的。
沈望开始翻口袋,翻书包,最后只找到了赵亦惈那条橘黄色的那个,她拿在手里犹豫了。
没错,这条皮筋本来就是赵亦惈的,但留在她身边留了那么长时间,沈望不舍得交给她。这样的想法的确莫名其妙的,因为沈望有一种预感,如果她把它交给赵亦惈,赵亦惈多半不会还回来了。
赵亦惈可能会说:“这个我记得是我的,拿走了”,然后沈望就不会有一点理由讨要回来,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她装进口袋里。
她有这个预感,并且这种预感越来越强烈,促使她又把皮筋套回了手腕上,说:“没有,只有头上那一个了。”
谎话说得她一阵心虚,但她真的对这个皮筋有感情了,心里那种将要失去什么重要东西的不安感灼烤着她的神经,迫使她急着护好自己的所有物,就像一个把肉食护在羽翼之下的野兽一样,对将要来抢夺的同伴张牙舞爪,露出青面獠牙。
枉她再怎么义正言辞,但她差点忘了,这个皮筋真的是赵亦惈的。
她也没有弄明白她今天怎么对一个小小的皮筋这么在意。
如果和那人貌合神离了,那么就算你再怎么念念不舍,再怎么保存那些记忆,保存那些东西都没有用,那人不会觉得你深情,那人一点感受都没有,你只是作茧自缚。你把回忆一遍一遍翻开看,把那些过往当做精神寄托,支撑你应对你不想接受的现实,相当于画地为牢,祸害颇深。
但是,你偏要哄骗自己,撒着弥天大谎,反复不停的对自己说:我只是习惯了,习惯了,习惯了,不是爱,不是爱,不是爱。最后,骗的自己终于把自己蒙蔽了,分不清了哪是真的哪是假的了。
赵亦惈没说话,不知道她是信了还是没信,不知道她刚才有没有发现沈望背地里的动作,她很敷衍的嗯了一声,重新坐好。她的头发不长,遮住了脸,她略低着头,手里拿着两块橡皮对擦,直到两个橡皮上的黑迹都被她擦干净。
看不到赵亦惈的脸,也不知道赵亦惈此时的心情怎样,有没有因为刚才的事情不高兴,或许她会有所察觉,也早就看到了沈望手上戴着一个皮筋吧?
十几分钟后,铃声打响。
收拾好东西,把在广契楼需要看的书装好,必需的文具装好,抬头,赵亦惈已经不在位子上了。
沈望一时反应不过来,以前赵亦惈都会和她一起去考场,即使不在一个班。
她会先把赵亦惈送到考场里,帮她找到位子,嘱咐她好好考试。考试结束后,她会在楼梯口等着赵亦惈,赵亦惈蹦蹦跳跳的走近她,揽上她的肩,和她吐槽一路考试题有多奇葩。
过往的欢笑声还在耳边环绕,画面清晰的仿佛发生在昨日,而赵亦惈却不等她了。画面被破坏掉,颜色褪去,只剩黑白底片,沈望确实伤心了。
她背着包,下到一楼。
广契楼不怎么近,需要横跨过中心广场,此刻,广场上来来往往的人神色各异。那些人的笑脸,那些人的愁容,她们挽着胳膊,亲密的动作,开着玩笑,追追赶赶的身影,这些场面沈望看在眼里,竟然觉得很刺眼。
心里空落落的。
一条皮筋又有什么,赵亦惈想要就还给她吧,她又不是缺这一条皮筋。万一赵亦惈是拿皮筋当借口和她搭话呢?万一赵亦惈想和她和好呢?
这样想着后,沈望竟觉得手腕热辣辣的疼,好像手腕上的筋紧缩着缩成一团,额头冒了汗。她一步也走不了了,手指摩擦着左手小臂,仍没有缓解,她不敢再动,只待着疼痛自己消退。
身边的人移动着,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不断穿梭,她站在人群中间,看着不断掠过的身形,多么渴望有一个人停下来,对着自己的肩拍下。
说一声:“你走快点,不然我不等你了。”
可是没有。
她仅仅只有这么一条皮筋啊。
是我的!那上面有我的体温!我的心跳!是我好好保存至今,日夜都陪着我的,我的一部分。
她像是一个固执的小朋友攥着一颗糖,她只有这么一颗糖,不愿意松手,不愿意被人夺了去。
等到疼痛稍缓,她走到那边的花圃边上,把脚放上去系好鞋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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