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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手机拿出去,谢容川正端坐餐桌边眼巴巴地看着他,神情可怜又狡黠,斐帆根本没能力管住他,他没被赋予这个资格,他更怕打着谢母谢父的旗号招来谢容川的埋怨,没什么比谢容川讨厌他更让他害怕。
然后他一退再退,还是举起了白旗。
他把手机轻轻放在桌上,指尖点了下屏幕:&ldo;别带去学校,别熬夜……&rdo;
谢容川苦着脸听。
斐帆像是大梦初醒,垂下睫毛,又看了眼阿姨在厨房里炖汤,把手机推过去,小声道:&ldo;不要做以后会让你后悔的事情。&rdo;
第59章
时间总是喜欢和人开玩笑,越想它慢一点,它反而跑得越快,像是爱丽丝看见的兔子那样拎着怀表脚步匆匆。谢容川还没来得及醉生梦死几天,冬天和新一轮的期末就又来了。
这一次,他已经在发配边疆的考场摇摇欲坠,是容纳近一百人的阶梯教室考场。窗外的树已经秃了,考场空旷因此格外冷,他小幅度跺跺脚,凝神去看语文的作文题。
真的好冷……谢容川握着笔,头一次这么恨他买的是全金属笔,简直像在握着冰凌写字,底下坐的是小龙女的寒冰玉床,考场冷的像陵墓。
……
作文给我埋葬!
他冻得直哆嗦,抖着手开始写作文的陈词滥调,越写越觉得无聊,最后抢着铃声才画上个句号,前面的诗词填空更是乱七八糟,好在谢容川本来就没对语文有什么指望,收拾好笔去前头拿书包走人了。
考试的安排,题目的套路都是经历千百回的,然而错的方法还是各式各样。这次的考场和斐帆简直如隔天堑。
估计是这次考试离高考又近了不少,出考场之后的气氛就很凝重,谢容川旁边走过去的女孩子几乎要哭出来,脸通红地跑上楼梯。
谢容川想着手机心里一团乱麻,在高三院子里逛了一圈,等着人少了才往外走,正好和应云安遇上。
他一看到应云安的侧脸,眼睛都亮了起来,应云安今天穿了件修身的薄棉袄,驼色围巾毛茸茸地藏住他的下巴,看上去清俊得很,冬天里火一样地把谢容川整颗心脏都点燃了。
他急忙追上去,还得装作平淡地打了个招呼。
应云安看上去心情不错,对他点点头:&ldo;感觉怎么样?&rdo;
&ldo;很冷。&rdo;谢容川说。
应云安给了个无可奈何的眼神,笑得却越开心了,估计是考得很不错,谢容川知道他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应云安不是斐帆那种天生技能点点得奇高的人,他的路都是靠自己摸索着走出来的。
&ldo;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rdo;
&ldo;唉……就那样呗,&rdo;谢容川想起自己最近的成绩,脸和心一起热了起来,他在斐帆面前顶多有点不自在,在应云安面前却羞愧得恨不得把自己埋进旁边的花坛里,落叶一盖连头顶都别露出来,&ldo;我这几次……不都那样嘛。&rdo;
&ldo;发挥不好吗,&rdo;应云安提起这个也有点尴尬,&ldo;……我觉得,你不该只有这个成绩吧。&rdo;
他想要鼓励却又顾及着谢容川的自尊心,踌躇的样子落在谢容川眼里,烫得他脸颊发红……他昨晚还用手机偷偷看了本漫画。
&ldo;其实,我挺想和你上一所大学的,&rdo;应云安突很认真地说,&ldo;不过我不会掉下去陪你,要你自己追上来。&rdo;
谢容川一颗心被揉皱又摊平的折腾,愧疚沾湿了,那么一点点的欢喜又给它上了色,在应云安那里变成纸鹤飞了一圈再回到胸膛里。
你别这么说啊……谢容川想起自己的所作所为,几乎说不出话,你别这么说,他的喉咙像是堵住,甚至眼底在隐隐的疼。
&ldo;会的,&rdo;最后他说,&ldo;你等我把你都给超过去。&rdo;
考试想靠着一晚上力挽狂澜,当然是做梦,谢容川看了会书就纠结在&ldo;现在睡了书没看完明天不会&rdo;和&ldo;现在看书不睡觉明天岂不是很困&rdo;之间犹豫好半天,房门却被推开了。
他以为是送夜宵的阿姨,回头看过去正要道谢,却是斐帆端着碗热气腾腾的荷包蛋面条走进来,葱花翠绿,油金黄,旁边还有个小碗盛着咸菜,谢容川接过来:&ldo;怎么突然来我这?&rdo;
&ldo;……&rdo;斐帆欲言又止,半天才憋出,&ldo;看你一直没睡。&rdo;
&ldo;我没玩手机。&rdo;谢容川马上领会了他的意思,想笑又惆怅,应云安那句话一出口,他看到手机就像有只手在揉搓他的心脏。五腹六脏翻江倒海都是愧疚和悔不当初。
&ldo;对了,&rdo;他掏出手机,把储存卡和电话卡拔出来,又点了几下屏幕,在斐帆面前晃了晃。
斐帆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微微睁大了眼睛。
谢容川走到窗边,推开窗子,冷风陪着星光灌进房里,冷幽幽地在室内转了一圈,谢容川伸长胳膊,把手机对着夜色扔了出去。
屏幕还在发亮,在浓稠的黑暗里一闪而过,像颗简陋的流星。
手机落地声响起前,斐帆听到谢容川很小声地骂了句什么,然后笑容灿烂的撤回身子。
&ldo;我是不是酷毙了?&rdo;
窗外的风突然刮大了,窗帘被吹得纷飞,像是少年的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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