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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3 除夕（第2页）

柯东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柯平道：“过了年我就十五岁了，也不小了。我想跟着您学学种田打猎，不想再去学舍了。”他看了看一边腰背佝偻，身体微微蜷缩着的柯伯，又道：“爷爷的年岁越来越大了，不能再上山下田了。”

柯东看着只比自己矮了一个头，但是身形依然略显单薄的柯平，沉默了半晌，说道：“过两天，拿上十斤熏好的腊肉，挑一担今年新打的谷子，再带点皮毛山货，我带你去城主府谢谢林先生。林先生教了你十年，这个谢师礼咱得出，不能让人家笑话咱们没礼数。”

柯平神色平静，点了点头。

柯芸搂着柳英撒娇道：“娘，芸儿也不想去了。芸儿也已经十五岁了，不想再跟学堂里的那些臭小子们在一起读书了。”

“这......”柳英一时失语，看向柯东，道：“东哥，芸儿的年纪确实也不小了，再在学堂里待下去，说出去有些不合适啊。”

柯东没有说话，一直闭眼假寐的柯伯忽然说道：“有什么不合适的？咱们整个桐桥城，谁不知道林公子饱读诗书，是个真正的读书人啊。他开学堂这么多年，可曾闹出过丑事？还不是那些市井泼妇，喜欢多嘴多舌，嚼人舌根。老头子我就不信他们自家没有子侄闺女在学堂读书，真是忘恩负义啊！”

柳英一时间有些尴尬，不做声了。

柯东道：“爹，您说的我知道。可是人言可畏啊，芸儿还是未出阁的姑娘，风言风语传出去不好听。”

柯芸也跑到柯伯身边，边给他捶背边撒娇道：“爷爷，芸儿年龄也不小了，这么多年也识了好多字，长了不少学问，不是以前那个野丫头了。芸儿想回家里，跟我娘学学女红。再说了，芸儿在家里，也方便伺候您啊。”

一身樱桃红的少女脸庞白净，眉目灵秀，此刻撒起娇来更令人感觉分外可爱。

柯伯笑呵呵道：“好，好！你不愿待了那就回来。你这丫头呀，从小嘴就甜。”他皱纹丛生的脸庞舒展开来，在温暖明亮的火光中和蔼慈祥。

“嘻嘻，谢谢爷爷。”柯芸搂着柯伯娇笑。

柯伯老怀大慰，也笑得合不拢嘴。只是，笑着笑着，他却忽然叹了一口气，说道：“也不知道景阳那孩子怎么样了，这一转眼，就已经离家两年了啊，也没个音信儿。”

柯平和柯芸闻言神色一黯，柯东和柳英也叹了一口气，他们扭头想看向窗外，门窗却都紧闭着。小小的屋子陷入了一片寂静，只有火盆里的火焰兀自燃烧跳跃着，噼啪作响。

玄灵峰，望月台。

苍穹无云无月，繁星浩瀚。点点星光在寒冷的夜风中闪烁不定，沉静而温柔地注视着望月台上那个一身水蓝色纱裙的女子。

她的身上似乎有一层淡淡清光，照亮了她那温婉清丽的绝世容颜：

她的绣眉状如弯月，线条温婉柔和，一双澄澈灵动的秋水眸中倒映着漫天星光。琼鼻小巧如羊脂白玉精心雕琢，唇色有一抹淡淡的樱红，贝齿莹亮，肤若凝脂。山风凛冽，她临风而立，身上的衣衫被山风吹动，衣袂飘摇，裙裾翻飞，如同遗世独立的九天仙子。

此时此刻，她面朝东北极目远眺，凝望着黑夜里的巍巍群山怔怔出神。那里，正是桐桥城的方向。

林雪缘神色迷离，不知在想些什么。就在这时，极远处的天际，在幽深夜色中隐约亮起一点碧绿色光华。

林雪缘注意到了那一抹绿光，过了片刻，光点越来越近，可以分辨出那是飞剑的宝光。她秀眉微蹙，轻声自语道：“松涛剑？堂兄？”

又过了约有一盏茶的功夫，那抹碧绿色光华终于接近了玄灵峰。他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在空中盘旋一阵，落向玄灵峰东南侧的半山腰。

林雪缘虽然心有疑惑，但终究还是不愿让林煜去自己日常起居的安澜别院。一方面是因为陈方智就在听涛馆，林煜违反禁令擅闯玄灵峰，说不定会因此受到责罚；另一方面则是她心里下意识地想起了萧景阳，就更加不愿在安澜别院内与林煜见面。

她心念微动，原本封在剑鞘中的秋泓冲天而起，划破了浓浓夜色，掠出一道惊天长虹。那道绿色剑光果然为之一顿，调转方向往望月台飞来。

等那道剑光落下，看清来人之后，林雪缘神色从容，不惊不喜，淡淡问道：“堂兄，你为何又要擅闯禁地？”

林煜眉飞色舞，道：“雪缘妹妹，今晚可是除夕夜啊，堂兄我来接你回家。”

林雪缘神色一凝，说道：“不必了，今年中秋我回家时已经与我爹娘说过了，除夕不再回家了。爷爷他一向支持我静心潜修，爹爹和母亲更不会打扰我，你是自己偷偷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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