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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第1页）

是夜，李舒关了自己小院子的门，正开开心心拆开白欢喜和商歌偷偷给他捎来的酒，一个人从低矮院墙翻过来，正是栾秋。

&ldo;又跟什么英俊少侠聊上天了?&rdo;栾秋径直坐到他身边，和之前一样伸手要酒。

李舒不给：&ldo;你那破酒量，一杯就够了。&rdo;

栾秋：&ldo;我要喝一壶。&rdo;

李舒：&ldo;明日还有江湖人来拜访，你又想睡到傍晚?&rdo;

栾秋这才收手。他背靠树干，良久才喃喃道：&ldo;真累。&rdo;

李舒分他几颗花生米。栾秋扭头看他：&ldo;说点儿好笑的事情吧。&rdo;

&ldo;我这个人很严肃的，你不要误会。&rdo;李舒抛一颗花生米进嘴巴，没接到，手忙脚乱地捡。

他察觉栾秋今天有一点伤心。李舒喜欢看别人快乐，也喜欢看别人痛苦，这两者他自己分不清楚更中意哪一个‐‐但他晓得，自己不乐意见到别人伤心。&ldo;伤心&rdo;是漏斗里的大石子儿，卡在漏嘴上，永远落不下去，永远明晃晃堵在那里。李舒吞不下咽不掉，他从来都讨厌。

别人在他面前伤心，会让他浑身发毛、发痒，难以纾解，又没办法立刻忘记。他现在就是这样的感受，可走不掉，只能继续坐在原地，全身不舒坦地和栾秋说话。

&ldo;你娘亲是不是最喜欢秋天?&rdo;他没话找话说，&ldo;还是你出生在秋天?&rdo;

栾秋笑了：&ldo;曲洱跟你说了什么?&rdo;

李舒：&ldo;没说什么，我们一起痛骂栾苍水。&rdo;

栾秋：&ldo;怎么突然对我的名字感兴趣?&rdo;

李舒：&ldo;因为……&rdo;他不知道怎么解释。栾苍水，苍天之苍，长水之水，意境浩渺，余韵绵长，多么好的名字。李舒只是突然想知道，对自己这个意料之外的孩子，栾秋父亲在他的名字上寄托了怎样的祝愿。

&ldo;我的名字是夫人起的。&rdo;栾秋说，&ldo;也就是苍水的母亲。我不知道她喜不喜欢秋天，但我娘亲非常憎厌秋天。因季节变化，每到秋天，我娘身上就会起一片一片的红疹，坐卧不宁，无法安寝，积年累月如此，实在非常痛苦。&rdo;

栾秋看着夜色回忆。

&ldo;娘亲讨厌秋季，已到了看见&lso;秋&rso;字就头疼不适的程度。这件事我跟爹爹和夫人说过，原本是希望他们能怜悯母亲，不要逼她。她这些年过得并不好。&rdo;

那块名为&ldo;伤心&rdo;的石块消失了。李舒心里头的漏斗正烧起火来。他懊悔极了，今日应该毫不犹豫，在栾苍水肚子上刺几个洞才对。

可栾苍水也并非罪魁祸首。李舒心头别扭，不知道说什么才可安慰栾秋，干脆递过酒壶：&ldo;你喝吧。&rdo;

栾秋接过酒壶喝了一口，想想笑道：&ldo;可是不巧，我偏偏喜欢秋天。&rdo;

四郎峰四座峻岭，长满了秋季会变色的树木。进入深秋时节，漫山遍野如燃烧大火，苍天碧空之下，灿烂得令人窒息。栾苍水出生后，栾秋就被送到了浩意山庄，从此极少回家露面。年年月月，他熟悉四郎峰周围的一切，年幼时每每秋季，他便爬上正堂屋顶看山。曲天阳发现后，抱着曲洱、背着栾秋，施展轻功跃上四郎峰峰顶，带他俩俯瞰天地江山。

&ldo;……你师父真好。&rdo;李舒说这话，是真心实意，也有无穷愧疚不安。

&ldo;谢谢你。&rdo;栾秋却说，&ldo;你也很好。&rdo;

他举起酒壶想跟李舒碰杯，李舒酒杯已空，只好用装花生米的碟子，轻轻一撞。

栾秋这一夜喝得畅快，说了很多过去的事情，快醉倒的时候忽然揪着李舒衣襟：&ldo;你的事呢?你怎么什么都不说?&rdo;

他说完就倒在院子里呼呼大睡，李舒干脆把他拖进自己房里，和衣同他一起躺下了。

栾秋次日起来，面色苍白左看右看，越过李舒下床。李舒被他惊醒，手指勾起头发，装作醉吟吟地笑：&ldo;好人，走得这么急呀?&rdo;

破门而出的栾秋穿过山庄回自己房间，正在树下喝粥的于笙、曲氏兄妹和练武的卓不烦盯着他面红耳赤，游魂般飘过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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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李舒：所以说，酒量不好的人，不要随便喝酒。

栾秋：什么?

李舒：酒驾是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