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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1页）

&ldo;三年前，我无意中听到我爷爷跟叔叔、姑姑闲谈，知道了祁家骢的存在。我不敢直接向父母求证，于是不管时差，打电话去澳洲问我姐姐，她一点不意外，冷笑一声，说，阿骏，我羡慕你可以无知无觉这么多年，你以为你妈妈天生就是个脾气乖戾的女人吗？&rdo;

停了一会儿，祁家骏短促地一笑，&ldo;她比我倒霉，差不多和我妈同时知道这件事，当时我出生才八个月，的确是无知无觉。她快七岁了，又一向聪明，妈妈在知道后爆发，在头几年里跟父亲大闹，都完全没有考虑避开她。到我懂事时，妈妈已经绝口不提此事了。可姐姐一直生活在y影之中，完全知道家里的冷战气氛是怎么回事，她读完高中就坚决要求出国留学，几年也难得回家一次。&rdo;

任苒已经睁开了眼睛，她看着祁家骏的面孔，那是一张她熟悉的轮廓俊美的脸，然而，她头一次在从小就认识的好友脸上看到如此扭曲的表qg。她握紧了他的手，却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才好。

&ldo;跟姐姐打完电话后，我逃学去了我父亲的公司，看到他正送一个人出来，我们迎面碰上，父亲非常自然地介绍我跟他认识。&rdo;祁家骏停了一下，嘴角挂上一个苦笑，继续说：&ldo;他说，阿骏，认识一下你哥哥祁家骢。&rdo;

任苒大吃一惊。

&ldo;可笑吗？你看，我爸爸十分坦然，甚至早就给他按家谱排序取了名字，好象我们家凭空多出的一个儿子是天经地义的事，我应该无条件接受。倒是祁家骢冷笑了，一点不买帐地说，他是他母亲的独子，从小没有兄弟姐妹，以后大家还是不要硬约着见面，省得尴尬，然后掉头就走了。&rdo;

任苒满心都是迷惑，她不能理解祁汉明的这个做法，然而她马上想到了自己的父亲，只得痛苦地承认，难怪祁家骢会用那样带一点轻视与容忍的语气跟她讲话，成人的世界又有多少是她能理解的呢？

&ldo;你今天也看到了，我不想理祁家骢，祁家骢对我爸爸尚且是那种态度，当然更不想理我。我们大概都巴不得世界上并没有对方存在，可是对方存在着，怎么也不可能改变这个事实了。&rdo;

&ldo;在今天之前，你们只见过那一面吗？&rdo;

&ldo;对，他从小生活在外地，后来一直在北京、上海两地做私募基金，很少回z市。我爷爷、爸爸和叔叔对他赞赏有加，对别人夸耀他简直是一个奇才，白手起家，能力超群。我知道他的存在后，他们夸他索xg都不避开我了。碰到这种时候我能说什么？只能转身走开。爸爸知道我不开心，后来再没跟我说起他，我更不可能去跟我妈妈说什么。&rdo;

一阵沉默后，任苒开了口：&ldo;阿骏，你觉得难过的家事，不告诉我没关系。可是我爸爸跟季方平这件事，你居然瞒着我，还来劝我，应该接受我爸开始新生活，我受不了的是这一点。&rdo;

&ldo;你还不明白吗，小苒？你认为我家那件事，除了让我姐姐知道后宁可远走他乡再不回来，让我知道后怀疑父母，怀疑婚姻以外，还有什么别的意义？如果有得选择，我想我姐姐和我都宁可不知道。&rdo;

&ldo;于是你就帮我做了选择。&rdo;任苒脸色惨白地轻声说。

&ldo;不，我只是觉得……&rdo;

&ldo;你只是觉得我就该一无所知，继续把一个欺骗了我母亲的男人当正人君子来崇拜，甚至心平气和接受一个侵犯了我母亲婚姻的女人做继母吗？&rdo;任苒猛地甩脱他的手，坐直身体，目光灼灼地瞪视着他，&ldo;阿骏，你有没有想过，这是我永远没法接受的事qg。&rdo;

祁家骏按住她：&ldo;别激动，别激动，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认为我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rdo;

任苒只稍微一想就明白，祁家骏的母亲赵晓越是任世晏在z大的同事，他父亲祁汉明更是任世晏的好友，他们当然最清楚同事兼好友的婚外qg。

&ldo;是的，准确讲，我是从父母的一次争吵中知道的。也许你不记得了，那段时间我心qg很不好，经常不回家，在你家吃饭，或者跟你一起到医院去看阿姨。&rdo;

任苒当然记得那段日子，她母亲的病越来越严重，祁家骏比平时花更多时间陪她，她内心充满无名的恐惧，十分欢迎他的陪伴，确实没有留意到他跟平时有什么不同。

&ldo;有一天我去医院的时候，你帮阿姨去借书了，我那天抽了烟，阿姨闻到了烟味，问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我说我觉得人生真是没意思透了，成人的世界真是虚伪，活着没劲，诸如此类说了一大通傻乎乎的浑话，说完了才想到，阿姨正病重，我实在没资格跟她说那些。&rdo;

任苒紧紧盯着他，现在提到母亲她就心痛，可是又渴望多知道一点以前没了解到的关于母亲的讯息。

&ldo;我跟她道歉，她笑了，说她很愿意听我说这些，也许以后你也会有这种qg绪，不知道她能不能挨到听你抱怨或者叛逆的那一天。成长的世界有成人的问题，可是没有人能抗拒成长，我会比你先长大，她希望我学会用成熟的眼光看待发生的一切，到时我就能告诉你，生活有灰色的一面，也有美好的一面，永远不要只看到其中一面就下结论。&rdo;

任苒的眼泪一下又流了出来。

祁家骏小心地替她拭去泪水，&ldo;我当时很难受，可阿姨说，她早就想通了，生死有命，就算她不在了，她相信你爸爸和我都会好好照顾你的，她知道这一点就满足了。&rdo;

任苒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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