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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达摩大师在少林寺耽了几年，将要回国之前，便对门人们说：&ldo;我要回国的时间快到了，你们都各自说说自己的心得吧!&rdo;

道副说：&ldo;依我的见解，不要执著文字，但也不离于文字，这便是道的妙用。&rdo;

大师说：&ldo;你得到我的皮毛了。&rdo;

总持比丘尼说：&ldo;依我现在的见解，犹如喜看见阿（门+众）佛国（佛说东方另一佛之国土）的情景一样。见过了一次，认识实相以后，更不须再见了。&rdo;

大师说：&ldo;你得到我的肉了。&rdo;

道育说：&ldo;四大（地、水、火、风）本来是空的，五阴（色、受、想、行、识）并非是实有的。依我所见，并无一法可得。&rdo;

大师说：&ldo;你得到我的骨了。&rdo;

最后轮到神光（慧可）报告，他只是作礼叩拜，而后依然站在原位，并未说话。

大师说：&ldo;你得到我的真髓了!&rdo;

因此又说：&ldo;从前佛以&lso;正法眼&rso;交付给摩诃迦叶大士，历代辗转嘱咐，累积至今，而到了我这一代。我现在交付给你了，你应当好好地护持它。同时我把我的袈裟（僧衣）一件传授给你，以为传法的征信。我这样做，表示了什么意义，你可知道吧?&rdo;神光说：&ldo;请师父明白指示。&rdo;大士说：&ldo;内在传授法印，以实证心地的法门。外加传付袈裟，表示建立禅宗的宗旨。因为后代的人们，心地愈来愈狭窄，多疑多虑，或许认为我是印度人，你是中国人，凭什么说你已经得法了呢?有什么证明呢?你现在接受了我传授衣法的责任，以后可能会有阻碍。届时，只要拿出这件征信的僧衣和我传法的偈语，表面事实，对于将来的教化，便无多大妨碍了。在我逝世后两百年，这件僧衣就停止不传了。那个时候，禅宗的法门，周遍到各处。不过明道的人多，真正行道的人很少。讲道理的人多，通道理的人太少。但在千万人中，沉潜隐秘地修行，因此而证得道果的人也会有的。你应当阐扬此道，不可轻视没有开悟的人。你要知道，任何一个人，只要在一念之间，回转了向外驰求的机心，便会等同于本来已自得道的境界一样。现在，我把传法偈语交代给你：&ldo;吾本来兹土，传法救迷情。一花开五叶，结果自然成。&rdo;

同时引述《楞伽经》四卷的要义，印证修持心地法门的道理。接着大师又说：&ldo;《楞伽经》便是直指众生心地法门的要典，开示一切众生，由此悟入。我到中国以后，有人在暗中谋害我，曾经五次用毒。我也亲自排吐出毒药来试验，把它放在石头上，石头就裂了。其实我离开南印度，东渡到中国来，是因为中国有大乘的气象，所以才跨海而来，以求得继承心法的人。到了中国以后，因为机缘际遇还没到，只好装聋作哑、如愚若讷（ne4:语言迟钝，不善讲话。）地等待时机。现在得到你，传授了心法，我此行的本意总算有了结果了。&rdo;

新语云：除此以外，其他的事理应该去研读原文，如《传灯录》、《五灯会元》、《指月录》等禅宗汇书可知，不必多加细说。达摩所传的禅宗一悟便了吗

看了以上所列举的达摩大师初到中国传授禅宗心法的史料故事，根本找不出一悟就了，便是禅的重心的说法。所谓&ldo;安心&rdo;法门，所谓&ldo;外息诸缘，内心无喘&rdo;等教法，也不过是&ldo;可以入道&rdo;的指示而已。尤其由&ldo;外息诸缘，内心无喘&rdo;与&ldo;安心&rdo;而到达证悟的境界，实在需要一大段切实工夫的程序，而且更离不开佛学经论教义中所有的教理。达摩大师最初指出要以四卷《楞伽经》的义理来印证心地用功法门，那便是切实指示修行的重要。

在佛学的要义里，所谓&ldo;修行&rdo;的&ldo;行&rdo;字，它是包括&ldo;心行&rdo;（心理思想活动的状况）和&ldo;行为&rdo;两方面的自我省察、自我修正的实证经验。如果只注重禅定的工夫以求自了，这就偏向于小乘的极果，欠缺&ldo;心行&rdo;和&ldo;行为&rdo;上的功德，而不能达到觉行圆满的佛果境界。其次，倘使只在一机一禅、一言一语上悟了些道理，认为稍有会心的情景就是禅，由此便逍遥任运，放旷自在，自信这就是禅，这就是禅的悟境，那不变为&ldo;狂禅&rdo;和&ldo;口头禅&rdo;才怪呢!这样的禅语，应该只能说是&ldo;禅误&rdo;，才比较恰当。可是后世的禅风，滔滔者多属此辈，到了现在，此风尤烈，哪里真有禅的影子呢!

达摩大师所传的禅宗，除了接引二祖神光一段特殊教授法的记载以外，对于学禅的重点，着重在修正&ldo;心念&rdo;和&ldo;行为&rdo;的要义，曾经有最恳切的指示。可是人们都避重就轻，忽略了&ldo;安心&rdo;而&ldo;可以入道&rdo;以后，如何发起慈悲的&ldo;心行&rdo;，与如何&ldo;待人接物&rdo;的&ldo;方便&rdo;。达摩禅的二入与四行

新语云：达摩大师东来中国以后，他所传授的原始禅宗，我们暂且命名为&ldo;达摩禅&rdo;。现在概括&ldo;达摩禅&rdo;的要义，是以&ldo;二入&rdo;&ldo;四行&rdo;为主。所谓&ldo;二入&rdo;，就是&ldo;理入&rdo;与&ldo;行入&rdo;二门。所谓&ldo;四行&rdo;，就是&ldo;报冤行、随缘行、无所求行、称法行&rdo;四行。

&ldo;理入&rdo;并不离于大小乘佛经所有的教理，由于圆融通达所有&ldo;了义教&rdo;的教理，深信一切众生本自具足同一真性，只因客尘烦恼的障碍，所有不能明显地自证自了。如果能够舍除妄想而归真返璞，凝定在内外隔绝&ldo;心如墙壁&rdo;的&ldo;壁观&rdo;境界上，由此坚定不变，更不依文解义，妄生枝节，但自与&ldo;了义&rdo;的教理冥相符契，住于寂然无为之境，由此而契悟宗旨，便是真正的&ldo;理入&rdo;法门。这也就是后来&ldo;天台&rdo;、&ldo;华严&rdo;等宗派所标榜的&ldo;闻、思、修、慧&rdo;&ldo;教、理、行、果&rdo;&ldo;信、解、行、证&rdo;等的滥觞。

换言之，达摩大师原始所传的禅，是不离以禅定为入门方法的禅。但禅定9包括四禅八定）也只是求证教理，而进入佛法心要的一种必经的方法而已。如&ldo;壁观&rdo;之类的禅定最多只能算是小乘&ldo;禅观&rdo;的极果，而不能认为禅定便是禅宗的宗旨。同时如&ldo;壁观&rdo;一样在禅定的境界上，没有向上一悟而证入宗旨的，更不是达摩禅的用心了。例如二祖神光在未见达摩以前，已经在香山宴坐八年。既然能够八年宴然静坐，难道就不能片刻&ldo;安心&rdo;吗?何以他后来又有乞求&ldo;安心&rdo;法门的一段，而得到达摩大师的启发呢?这便是在禅定中，还必须有向上一悟的明证。因此，后来禅师们常有譬喻，说它如&ldo;狮子一滴乳，能迸散八斛驴乳&rdo;。

&ldo;行入&rdo;达摩大师以&ldo;四行&rdo;而概括大小乘佛学经论的要义，不但为中国禅宗精义的所在，而且也是隋、唐以后中国佛教与中国文化融会为一的精神所系。可惜后来一般学禅的人，看祖师的语录、读禅宗的汇书等，只喜欢看公案、参机锋、转语，而以为禅宗的宗旨，尽在此矣。殊不知错认方向，忽略禅宗祖师们真正言行。因此，失却禅宗的精神，而早已走入禅的魔境，古德们所谓&ldo;杜撰禅和，如麻似粟&rdo;，的确到处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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