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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2页）

她慌到了极点，不知怎的突生了勇气，颤声道：&ldo;我……我要回家。&rdo;他却置若罔闻。温热的右手已攀住她的后颈，他俯就在她耳后低语道：&ldo;芷儿，你难道不明白我的心意么？&rdo;他们的距离近到只剩一线，她再也无处可躲，猛地用尽力气欲推开他，拼命地想掰开他的手臂，颤抖着：&ldo;我要回家……回家。&rdo;她一不留神，指甲因尖锐抓划了他，手却止不住地颤抖。他&ldo;啊&rdo;地吃痛了一声，终于松开手。

她又惊又怕，乌黑亮圆的一双眸子写满慌乱。他用手按一按伤处，她只听到自己浅促的呼吸，一颗心像是要跳出来了。她仓皇得戏落阱的小鹿，直直瞪着他，仓促地低喃道：&ldo;我要回家……你让我回家……&rdo;

他知道她不抵那些留洋的女子，更何况又生性情怯，而自己一时间的情不自禁竟让她这般惊恐。

车里静默了好一阵。

她吃力地呼吸，额角颊边是细密的汗，手仓促地紧攥住衣角。过了片刻，沈清泽低沉道：&ldo;好吧，我送你回家。&rdo;又笑笑，自嘲道：&ldo;今天才晓得，原来我这般令人厌。&rdo;

一路上，再没有谁开口，只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刚上车时的气氛又蔓延开来，甚至比先前更尴尬紧促。

视线中终于出现楚家柔和的灯光，幽芷不禁不留痕迹地松了一口气，似同溺水的人终于抱到一根救命稻糙。待车停稳后，幽芷打开车门。有那么一刹的迟疑，但终究还是回过头，垂着眼睑轻声道：&ldo;谢谢你。&rdo;

他不语。

沈清泽凝望着幽芷的身影渐渐远离，远离了车前头的照明灯，融入楚家铁门前的那片阴影中，然后她抬手，扣门，按门铃。

沈清泽只想点支烟。然而找了半天，却怎么也找不到。

忽然之间汗涔涔。

下一秒，他几乎是逃避一般地踩下油门。

第6章第五章

五

幽芷按了半天的门铃，却不见一个佣人来开门。正生疑惑，幽兰也回来了。幽芷道：&ldo;真奇怪，怎么不见有人来开门？&rdo;幽兰也&ldo;咦&rdo;了一声：&ldo;该不会是都出去了吧？&rdo;想想又觉得不可能。姊妹俩正想着，忽见里头的大门开了，走出一个人，迈着急碎的步子向着铁栅门过来。再近了一些才看清楚，原来是大太太。

&ldo;妈，&rdo;幽兰唤了一声，&ldo;家里是不是有什么事，张妈呢？怎么这么久才来开门？&rdo;一连串的问题丢过来，楚太太叹了口气，顿了顿，道：&ldo;张妈明早再来，今晚她有点家事。&rdo;幽芷微微一愣，暗忖，张妈的丈夫走得早，家里头只有一个已出来做工的儿子，会有什么大事，隐约觉得太太是避重就轻。张了张口欲说什么，终究还是没有。

片刻后楚太太终于自己开口了。

她仍旧有些犹豫，但到底还是说出了来：&ldo;好孩子，你们父亲……如今这厂子不景气啊，钱都让洋人给赚去了……咱家的厂子是每况愈下，近来更是……唉……&rdo;

楚太太言尽于此，幽芷听得心惊，幽兰亦是猛地一愣，回头紧盯着母亲。说话间三人已经一同到了大门口，推门进去，满室的灯光泄出来。

三姨太依旧懒懒地倚坐在檀木椅子上，头发挽了个老气横秋的发髻，又别了三只镀金的洋发夹。一回头眼儿尖地瞧见了幽兰同幽芷，嘴皮子一张声音又尖锐起来：&ldo;呦，咱家的小姐们可回来啦！&rdo;她这么一转头，洋发夹上的镀金因着灯光一闪，耀得幽芷眼微刺。三姨太仍是不依不饶：&ldo;我说这都快九点了，大小姐二小姐若是今晚上不回家也得摇个电话先！三姨我可担心哪！&rdo;幽兰恨不得用手袋狠狠地甩她一个耳刮子，左右强忍下来，冷笑道：&ldo;是啊，我还嫌早着呢！&rdo;

&ldo;呀，你听听！太太你听听！&rdo;三姨太双眼瞪得老大，嘴巴合不拢般一副惊恐模样，然而神色中还是泄露了一丝洋洋得意，&ldo;三更半夜的，哪里像个女孩子家！咱们楚家可不是没规矩任着小的抹黑呀！&rdo;楚太太也觉得过不去，低声责备道：&ldo;兰儿，怎么说话的！&rdo;

幽兰厌恶地瞥了三姨太一眼，忽然冷冷一笑道：&ldo;三姨，你最后这一句话说得还真好！&rdo;转过头盯着她，&ldo;你也晓得&lso;近朱者赤，近墨者黑&rso;么？早些年我还在想，咱家何时愈来愈没规矩了！&rdo;

&ldo;你！&rdo;三姨太气结，手指着幽兰直颤抖。然而正当此刻楚世沣巴着幽兰黏过来，稚声道：&ldo;大姊，抱抱！&rdo;幽芷见姊姊面色不善，方欲上前抱开小弟，哪知三姨太早已一把夺过儿子，厉声喝道：&ldo;抱什么抱！人家金枝玉叶的，你不过堆粪土巴巴着做什么！&rdo;

世沣不过是个九岁的孩子，被这么一凶吓地嚎啕大哭起来。楚太太望着面前惨白的灯光，按按太阳穴，头痛欲裂。

二姨太倚站在房门边，满面疲倦。幽芷忙上前傍住母亲，咬咬唇道：&ldo;妈，我今日只是……&rdo;却说不下去，&ldo;我以后再不让您担心了。&rdo;二姨太满面倦意，慈爱地笑了笑，手慢慢抚上女儿的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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