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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第1页）

吉敷竹史条件反射似的扭过头去看了看木山拓三。这人顴骨左右突出，鼻子很大，皮肤黝黑，两眼凹陷，目光黯淡，说话的声音低沉而阴暗，说出话来剌人肺腑。

木山拓三刚才说的那一套，吉敷竹史并不觉得有什么新鲜。这些也是吉敷竹史常常想到的，用不着他木山拓三在这里啰嗦。吉敷竹史不只一次地感到，刑警是多么的无能为力。

&ldo;我在八幡沼救了您太太，我认为那就是防止一个人无谓地死去的具体行动。&rdo;

&ldo;但是，那以后她要是死了，你前面的行动就是毫无意义的！&rdo;

&ldo;的确。&rdo;吉敷竹史停顿了一下，呼吸着高原早上的新鲜空气。他在心里提醒自己，说下面的话时要保持冷静，千万不能冲动。

&ldo;的确如您所说，但是，我认为您没有资格对我说三道四。&rdo;吉敷竹史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愉快感。跟自己认定的凶手在一起肩并肩地散步，迄今为止好像还是第一次。

&ldo;哦？为什么？&rdo;木山拓三真是个好对手，无所長惧地应战了。他个子不如吉敷竹史高，但是，胸膛很厚，胳膊很粗，肌肉发达。此刻，他的皮肤上有薄薄一层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ldo;刑警先生，刚才你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说什么我应该对法律说道歉，你是这么说的吧？&rdo;

&ldo;是这么说的。&rdo;吉敷竹史冷静地点头回答。

木山拓三冷笑一声：&ldo;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小渊泽茂和岩田富美子，是我木山拓三杀的？&rdo;

吉敷竹史目不转睛地盯着木山拓三，从他的表情里，看不出他内心有一丝动摇。这是个意志坚强的家伙！吉敷竹史这样想着，毫不犹豫地说：&ldo;就是这个意思！&rdo;

&ldo;嘿！&rdo;木山拓三惊讶地叫了一声，把脸转向一边：&ldo;我怎么杀的？那天，八月十八日那天，我去札視了。我没跟你说过吗？&rdo;

&ldo;说过。但是，十八日郢天傍晚，你从千岁机场坐飞机到了仙台。你坐的飞机是全日空第730号航班，十七点五十分起飞。&rdo;

尽管吉敷竹史说得非常肯定，木山拓三还是很冷静。

&ldo;胡说什么啊？我那天晚上一直待在札幌，第二天早上还要跟久藤见面呢！&rdo;

&ldo;十九日一大早，你搭乘最早的一班飞机，从羽田机场飞回札幌。你坐的飞机是全日航501号航班，七点整起飞，到达千岁机场的时间是八点二十五分，九点多钟赶到札幌南三条。&rdo;

&ldo;你可真叫我惊讶不已。刑警先生，这都是你的想象！你有证据吗？&rdo;

&ldo;你说你十八日在札幌住了一夜，你也没有证据！&rdo;

&ldo;你去爱德梦德饭店一问不就淸楚了吗？&rdo;

&ldo;当然问过了。但是，那是个很简陋的饭店，管理很不完善，住宿的人可以随意出入，谁也不能肯定你确实在那里住过一夜。&rdo;

木山拓三无所畏惧地笑了，那笑容的意思是：&ldo;讨厌！&rdo;

&ldo;这家伙演技真不赖！&rdo;吉敷竹史心想。

&ldo;刑警先生，就算你无论如何也不相信我说的话，可你怎么就不想想：如果我真的像你想象的那样，坐着飞机来回地跑，被杀死的人是两个呀。怎么杀？我是一个人，他们两个人则分别坐在两趟新干线列车里，而且还是并行。&rdo;

&ldo;直接下手毒死他们两个的不是你，而是你太太。你打扮成小渊泽茂的模样，从仙台上&lso;山彦194号&rso;，你充当了小渊泽茂的替身。&rdo;

&ldo;啊？&rdo;

&ldo;也就是说，你把你儿子秀之写在笔记本里的杀人计划付诸实施。你看了那个杀人计划了吧？&rdo;

&ldo;看了两眼。&rdo;

&ldo;你用上了那个杀人计划。小渊泽茂和岩田富美子实际上都是在新泻上的&lso;朱鹮418号&rso;，他们的车票，也是你们夫妇给送过去的。你太太在&lso;朱鹮418号&rso;上等着，见到他们以后，让他们喝下事先下了毒的啤酒，把他们毒死。&lso;朱鹮418号&rso;到达大宫以后，你太太把小渊泽茂的尸体背下车，放在站台的椅子上，等着你乘坐的四分钟以后到达大宫的&lso;山彦194号&rso;来到。&lso;山彦194号&rso;进站以后，你从车上跑下来，把小渊泽茂的尸体背上列车去……&rdo;

吉敷竹史说着说着，开始意识到这个杀人计划是行不通的，这种推理也许是本末倒置。

木山拓三冷笑若叫了一声&ldo;刑警先生&rdo;，紧接着用嘲弄的口吻说道：&ldo;你真是这样想的吗？我们为什么要那样干呢？背着死尸换车？用得着吗？我们夫妇两个行动的话，我老婆在&lso;朱鹮418号&rso;上毒死岩田富美子，我在&lso;山彦194号&rso;上毒死小渊泽茂不就得了吗？为什么要费那么大劲，找那么大麻烦呢？有什么必要让他们两个坐一辆车，一个人去杀两个人呢？&rdo;

吉敷竹史被问得哑口无言。是啊，是这个道理呀！以木山秀之的笔记本里的杀人计划为中心，来考虑这个问题，是最大的失策！笔记本里的杀人计划，只不过是为单独一个人作案制定的计划！

吉敷竹史忽然想起了从岩田富美子的化妆盒里找到的那封信‐‐那封署名为小渊泽茂，用文宇处理机打的信。自己怎么把那封信忘了个-干二净呢？小渊泽茂在那封信里，让岩田富美子乘坐&ldo;朱鹮418号&rdo;，自己则乘坐&ldo;山彦194号&rdo;，两个人同时进京。哪怕是单从那封信的宇面上来考虑，两个人同时乘坐&ldo;朱鹮418号&rdo;，那也是不可能的。

&ldo;还有，刑警先生，你说是我老婆拿着事先下了毒的啤酒，给小渊泽茂和岩田富美子喝，那怎么可能呢？为了儿子被欺负的事，我老婆找过小渊泽茂好几次，儿子自杀以后，我老婆恨死小渊泽茂了，这是明摆着的。仇恨自己的人给自己啤酒喝，就那么毫无戒备地喝下去？你把问题想得也太简单了吧？&rdo;

吉敷竹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自己的推理完全是失败的推理，严重的失败！如此让人感到羞耻的事悄，最近的记忆里，好像从来没有过。

&ldo;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被你这位刑警先生给看上了。看来你是真的把我当成凶手了。如果你确实认为我是凶手的话，你就拿出一个像样的推理来证明一下，我看你是拿不出来的！&rdo;

木山拓三已经站住了，茫然若失的吉敷竹史没有注意到，一个人还在默默地往前走。突然回过头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离他很远了。

&ldo;我得去找我老婆去了。看起来刑警先生确实不知道她在哪儿，那我先走了，再见！&rdo;木山拓三迅速转身离去，他一定是觉得再跟吉敷竹史一起待下去，也得不到什么有益的东西。

&ldo;木山先生！&rdo;吉敷竹史叫道。

木山拓三回过头来看着吉敷竹史。

吉敷竹史说：&ldo;今天我确实没有再说些什么的资格了，但是，除了你以外，除了你们夫妇以外，再也没有恨小渊泽茂和岩田富美子，恨到想杀了他们的人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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