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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7 章 第一百零六章（第2页）

紫灵笑道：“你就随她去，且瞧瞧吧，今儿还有的闹呢，我才听春燕她们说，到了晚上她们院子里的要单独给宝二爷庆生，已经凑了银子，叫柳嫂子置办去了。”

红翠儿沏了一杯茶，正准备端进去，听了这话，笑道：“你也信她们的话？依宝二爷的性子，未必肯依。”

正如红翠儿所言，宝玉嫌上一世占花名，全是些不吉利的东西，哪有心情再置办一次，况且他三令五申，不许夜饮赌博，若自己这么着，如何去说别人呢，于是任凭袭人晴雯怎么说，都是不依。

宝玉拿着本书，眉头紧锁，“闹了这一日，难道你们还不足？那柳嫂子胆子挺大的，竟敢偷偷私送东西进来。”

袭人连忙陪笑道：“我们不过是想着太太不在家，二爷这个生辰过得委屈，几个人凑些份子，略略尽尽心意罢了。二爷既然不喜欢，那我们撤了就是。”说着，给晴雯麝月使了使颜色，把藏好的酒菜都拿了出去。

芳官特意把头发梳成一个一个的小辫子，在头顶攒成一大束，跟宝玉小时候的发髻一样，想着讨他喜欢，顺便再提一下柳五儿的事，因此来晚了些。见袭人捧着酒瓮往外走，问道：“袭人姐姐，不是在房里吃酒吗。难道还跑到外头来？”

袭人也不言语，晴雯冷笑一声，“还在做梦呢，吃什么酒？没顿嘴巴子都是好的了。”

麝月端着两盘果子，笑道：“还站着做什么呢，快去收拾了吧，再晚一会儿，巡夜的妈妈们可就要来了，又有好一顿官司要打。”

众人忙去收拾了。

且说宝玉生辰，外面张道士并些和尚尼姑，常来贾家走动的寺庙都送了东西来。贾敬所在的玄真观却没动静，按道理来说，哪有长辈去给小辈祝寿的道理，可这么安静，也有点反常。贾敬自上月起就开始闭关了，这是常有的事，众人也都没当回事，该干嘛都干嘛去。

丹房大门紧闭，炉中柴火烧的噼啪作响，贾敬盘腿坐在炕上，双目紧闭，屋里并没有点灯，月光透过窗纸撒在贾敬身上，有些得道成仙的意味。

再往房内一瞧，却见西边太师椅上端坐一人，上半身全在阴影里，叫人看不清他的样子。良久之后，许是等的不耐烦了，那人站了起来，慢慢走至贾敬身边坐下，“事到如今，先生都不愿出山吗？”

贾敬沉默不语，那男子低声道：“虽然当年父亲败了，但朝中还有不少人念着他老人家，不少人递话过来，愿意跟着我。皇爷爷对那位早就不满，只要先生答应助我一臂之力，不愁大事不成啊。”

“何苦来呢？权力、金钱、名声、皇位不过都是身外之物，南柯一梦罢了。王爷何必执迷于此。”贾敬语气平平，就如同念经一般。

义忠听了，‘腾’地一声站了起来，厉声道：“贾敬！当初父亲可是待你不薄啊，如今他背负着谋逆的罪名，你就不为他做点什么吗？”

贾敬摸了摸袖子里藏着的盒子，终于抬头细细打量起眼前的男子来，巨大的身躯掩盖在阴影中，眉眼秀美精致，偏带着一股阴霾，让人望而生却，少了几分王者霸气。眼前的身影渐渐与印象中的重合，贾敬于心不忍，“当初事败，你父亲自知走投无路，太子府两百多口人，权都服毒自尽，你兄弟姐妹一十八人，都是他亲自动手，我还记得你大哥，那时他已经十五岁了，眼看着就要娶妻生子，就这么死在你父亲面前，你可想象的出当时的情景？他让你活着，不是为了报仇的。”

义忠听了，身体微微一顿，暗青锦袍上绣着银丝浮龙纹在月光的映衬下熠熠生辉。龙纹，是太上皇破格让他用的，一般的王爷皇子都没有这待遇，人人都说皇上仁慈，却忘了，这些原本就是他应得的，若是父亲还在，哪里用得着别人来施舍。

回忆从前种种往事，义忠再也支撑不住，往前踉跄了几步，好容易稳住身形，双眼含泪，满脸痛苦，“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可他为什么当初会不忍心，为什么不下手？合该叫我同母亲哥哥们一道死了才好，你知道我这些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吗，从我懂事起，就是罪人的后代，宫中随便一个人都可以欺我辱我，像对待乞丐一样。怜悯、施舍？呵呵，我生来本就应该是给他人仰视的！”

说着说着，义忠双眼赤红，抓着贾敬双肩，“我就是死，也不要像蝼蚁一般苟活于世！难道先生就不曾怨恨过吗，明明是他们的不对，是他们先背信弃义的。堂堂贾氏一门沦落至此，先生大半辈子也都被关在这里，你真的就甘心这样吗？如今太上皇跟皇上斗得厉害，一个垂垂老矣、一个根基未稳，他们两个迟早会打起来，我是正正经经的嫡派玄孙，四王八公实力尚在，只要把握好时机，未必没有胜算。”

贾敬看着他形似癫狂的样子，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半天只漏了一句，“罢手吧，好好当一个闲散王爷不好吗？”

义忠松开贾敬，好似泄了气一般，连连后退了好几步，只盯着贾敬看，暗恨这老匹夫油盐不进，倏尔大笑起来，“好，好，好！就算父亲当初错看了你！从明天开始，义忠王府每月都会派人来看望你，你不见没关系，只要外人看见就行。”又自言自语道：“对，装个样子就行，他们就知道宁国府又跟义忠王府亲近起来，荣国府也逃脱不了干系，再放些话出去，不怕没人来投靠。对，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与其是来威胁贾敬，不如说他是在安慰自己，义忠平复心情，恭恭敬敬地对贾敬拱手行了一礼，“先生，您好好想想吧。”说完，转身就走了。

屋外房顶上，几个黑衣人等在那里，见义忠出来了，忙过去背了起来，绕开守夜道士，消失在黑幕中。

贾敬呆呆地坐在那里，脑海里回响着义忠方才的那些话，他就知道，凡是跟那个位子沾上边的，准没好事！贾敬摇着头，苦笑一声，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方盒，那是他早就给自己准备好的东西，打开把丹药拿在手里，仔细端详，“这偷来的二十多年，也活够了。列祖列宗，贾敬无能哟，管教不了子孙，致使家业败落，早就该以死谢罪的。”说完，就把一颗偌大朱砂吞了进去，倒在炕上，等待着死亡的降临。看小说，来小燕文学，关闭阅读模式，体验高速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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