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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第1页）

鳌拜狡黠地一笑道：&ldo;他还有什么羽翼！苏克萨哈一去，机断之权在我，遏必隆不在话下。&rdo;

&ldo;明的是没有了，&rdo;班布尔善冷然说道，&ldo;暗的便很难讲。&rdo;

鳌拜忽将身子一探，问道：&ldo;谁？&rdo;

班布尔善摇头道：&ldo;眼下不知，但有几件事令人生疑，愚以为有三个人不可不防，索额图、熊赐履和魏东亭。&rdo;接着他便把前段自己私下布置接连失利的情形详细说给了鳌拜。

鳌拜听得很留神，对班布尔善的私下安置，他原来是有些多心的，此时不禁点头称善：&ldo;难为你这么用心！看来三个人里头姓索的是主谋，熊赐履出个主意是有的，指望魏东亭护驾也算匪夷所思！不过你这一提，我倒觉得还有一点很蹊跷，老三近来说话动辄孔孟，引经据典的，弄得一班汉人都私下夸他学问大长。上书房周老先生跟我说，除了熊赐履偶尔讲一点，老三在宫中并不读书。这倒怪了，他能无师自通？&rdo;

班布尔善没有立即回答，只半闭了眼陷入了深深的思索，过了一会儿才说：&ldo;哎，中堂，我们早就该料到是这么回子事……&rdo;鳌拜嗅了一口鼻烟道：&ldo;请言其详。&rdo;班布尔善正欲答话，却见素秋捧着一盘切好的西瓜进来。

鳌拜看了素秋一眼笑道：&ldo;瞧这模样，昨夜又哭了。你放心，我已差人寻你亲爹爹，总叫你父女团圆就是了。&rdo;素秋大大方方将盘子放在桌上回道：&ldo;谢老爷，这瓜遵照太太吩咐已用凉水冰过了。班老爷，请用吧。&rdo;说完，悄然退下。

鉴梅一走，鳌拜便说：&ldo;方才的话怎么讲？&rdo;班布尔善留神地看看四周，并无人在眼前，这才道：&ldo;愚以为十有八九，姓伍的并未出京。&rdo;

&ldo;哎‐‐你这就未免多疑了！&rdo;鳌拜笑道，&ldo;那伍次友能有几个脑袋，还敢在此羁留？&rdo;

班布尔善道：&ldo;不然。汉人中并不都似吴三桂那么下作。&rdo;

鳌拜沉思了一下，又问：&ldo;那么，足下以为他现在何处呢？&rdo;

这正是班布尔善方才深思的问题，他瞟了鳌拜一眼，一字一板地说：&ldo;必定藏在哪家大臣府中。如果把他与老三近日学问大长的事连在一起看，那就很有意思的了！&rdo;

鳌拜摇头：&ldo;太不可信，难道堂堂天子，肯屈尊要一个举人来做老师？&rdo;

班布尔善jian诈地一笑：&ldo;中堂所言虽然不假，但我听说朝里有学问的虽很多，不是中堂看不中便是老三信不过。假如我们设身处地地替老三想一想，与其让您在他身边安一颗钉子，还不如他不要师傅。&rdo;

鳌拜将案一拍道：&ldo;我非要送他一个师傅，他不要也得要！只是他要弄这点小玄虚有什么用场？&rdo;

&ldo;岂但有用，&rdo;班布尔善道，&ldo;简直是绝妙之极！眼下满汉大臣就颇有不少人对老三刮目相看，以为帝心聪颖，不学而知！他要是一代圣君，中堂不就成了权jian了吗，你说这得了不得了？&rdo;

鳌拜为了掩饰自己的心烦意乱，取一块瓜胡乱咬了一口问道：&ldo;依你看，现在怎么办？&rdo;班布尔善道：&ldo;现老三势力未成，尚奈何不得中堂，中堂很可以明称圣上，暗修甲兵，笼络朝臣，待机而动。&rdo;鳌拜摇头道：&ldo;你知道，这种事下手要快最怕慢，慢则有变呐！&rdo;

班布尔善笑道：&ldo;敌我势均或敌强我弱则宜速决。现在我强十倍，只需戒备一些，看准时机一举而成，倒并不怕慢。中堂想，如若老三真地聘伍次友在某家大臣府上读书，他自以为得计，其实是天大的失着！他微服微行，白龙鱼服，杀了他不是干净利落，他死在冤家对头家里，又岂不是千载难逢的机遇！&rdo;

鳌拜将只吃一口的瓜朝地下一掼道：&ldo;好，真有你的！&rdo;他兴奋地站起来，&ldo;这事就拜托你查清楚。这是个一举两得的好事。&rdo;

班布尔善连忙站起身来回答道：&ldo;不才既受恩于中堂阁下，敢不尽力么？啊，哈哈哈哈……&rdo;

鳌拜也纵声大笑：&ldo;办成了这件事，你就是我的开国元勋！你就等着受功封赏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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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释冤狱铁丐感皇恩　伴学子婉娘恋师情

按照太皇太后与康熙的密旨，魏东亭来到天牢释放了查伊璜。在他的心目中，这姓查的应当是一位惊天动地的伟男子，待到见面，不禁大失所望。原来不过是个六十多岁干瘦的老头儿，两撇花白胡子分的很开，显得滑稽可笑。再加上不修边幅，潦倒肮脏。除因吴六一的照顾，在狱中饮食颇佳，气色尚好之外，实在看不出有甚么出奇之处。

按照康熙的旨意，他悄悄领出人来，雇了轿直送九门提督府。门上的人只瞟了他一眼，便傲慢地说道：&ldo;提台正在签押房召集诸将议事，二位尊驾改日再来罢。&rdo;便坐下不理了。

久闻九门提督府里的人架子大，今日一见果然如此！魏东亭虽然未穿公服，穿的是原来内务府的便衣，但平日在等闲衙门里也是直出直入，从未受到过阻拦，没想到九门提督府不认帐。他想了想，换了笑脸，从怀中取了一锭小银递上，说道：&ldo;劳烦门官通禀一声，就说内务府魏东亭求见。&rdo;

&ldo;我早看出你是内务府的了。&rdo;那人也不接银子，只瞅着他们笑道：&ldo;你大概头一回来吧？我们衙门不兴这个！提台赏赐多，罚得也重，为你这点银子吃一顿毛板子，不合算！&rdo;

魏东亭还待要说，查伊璜在旁开了口，&ldo;甭传了！我找姓吴的也没甚么事。魏大人，咱们走！&rdo;说着拔脚便走。

&ldo;查先生！&rdo;魏东亭几步赶上，赔笑道：&ldo;何必跟他一般见识，刚才咱们说得好好的，就先到舍下盘桓几日再说吧！&rdo;

不料这戈什哈一听&ldo;查先生&rdo;三字，像被电击一般跳了起来，连跨几步赶过来打了一揖，问道：&ldo;您姓查？查伊璜老爷是您甚么人？&rdo;

查伊璜老头儿倔着不答话。魏东亭忙接上去说：&ldo;这位便是查伊璜老先生，刚刚被特赦从天牢里出来！&rdo;

&ldo;啊？&rdo;话音一落，那戈什哈大惊失色，倒身下拜道，&ldo;小的不知，有眼不识泰山，老爷您得包涵着点！&rdo;起身又打了个千儿飞也似地进去了。魏东亭吃惊之余又感诧异，只是愕然瞧着这位不起眼的老人。

片刻之间，只听咚咚咚三声炮响，提督府中门哗然洞开，几十名亲兵墨线般排成两行疾趋而出。魏东亭素闻铁丐其名，却从未见过面，此时留心抬眼观看，只见中间一人，五短身材，八字胡须，已除了冠服，只穿大衣裳，系着玄色腰带急步迎了出来，后面跟着五六位参将、副将，一个个都是笑容满面。魏东亭心中暗想，嗯，这就是名震京华的怪人&ldo;铁丐&rdo;吴六一了。

吴六一几步抢上，翻身跪倒，夫声痛哭道：&ldo;恩人！几时得脱囹圄，怎地也不先告诉我一声儿？&rdo;

查伊璜忙双手将他扶起，笑道：&ldo;不是你相救，我怎么出来。啊，是这位兄弟接我出来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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