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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卑微懦弱（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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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开阳戍守东沙堡的第一个月完全没有战事，只有零星昏了头或者迷了路的几头恐龙跑到东沙堡外，被战士们杀了打牙祭。赵开阳自去读书写字，周围的侍卫，部队里的战士也都跟着他一起读书写字，这是盐泽军的特有风貌，一些跟他比较久的侍女已经可以读懂赵开阳从大夏国带来的低级一点的天书了。

第二个月开始的几天仍然没什么事，但有一批批来自内地的领主和战士到东沙堡来，看看能不能从这里出击去打野，完成领主杀魔任务。其中竟有一个赵开阳的老熟人：吴山君，或者严格地说应该称他为“合阳男爵”，因为他已经升官了。升官的原因听说是因为战功卓著，向联盟缴纳了超额的魔族头颅。但事实上不过是借用了毛子推父兄的关系，以相对较低的价格从盐泽侯府买到了足够数量，也可能是超量的魔族头颅上交联盟而已。赵开阳手下不少人特别是早期的核心手下都来自吴山君那里，与他有千丝万缕的人际关系。

当初的吴山君对赵开阳父子来说是了不得的大人物，现在不过是屁颠屁颠跑来沾光讨好他的大群低级领主之一。不过熟人毕竟是熟人，特别是吴山君似乎还专程带来了何卫土的一些早年好友来托关系走后门。因此何卫土倒也参加了几次对方的宴请。每次宴请，总会带回几个想要投靠赵开阳的人来。显然，吴山君应该是想以这种方式向盐泽侯表达好意。赵开阳根本不认识这些人，但何卫土似乎很高兴能在早年的亲朋好友面前显摆自家现在的权势富贵，因此成日与他们混在一起，享受他们各种奉承讨好。赵开阳也由得他去，但何卫土让他去赏脸给吴山君个面子去吃请，赵开阳也不肯去，何卫土自然不能勉强他。

这天赵开阳又在读天书，只见帮大家烧饭的王婶带了一个人到他身边来，抬眼看去时，见是一个年轻人，低眉顺眼的，偷瞄赵开阳。王婶道：“大人，不知道这个人您还认不认识，是您小时候的玩伴，小名叫做皋皋。”

“大人。”那年轻人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

“我不记得什么皋皋。”赵开阳道。他是穿越人士，对穿越之前的熟人基本上全不认识。

“就是那个店长贵喜的小儿子啊，小时候也住在我们村的。”

“是吗？我不记得。”赵开阳虽然这样说，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内心里似乎泛起一种奇怪的波澜。

“您不认识我了？小时候我们经常一起玩的。”那皋皋说。

显然，即使一起玩也是跟赵开阳的肉身之主，也就是那个傻子何平安一起玩，赵开阳是不关心这种人这种事的。他随便“哦”了一下，就继续回去看他的书。

王婶说：“那个，他哥哥臻臻已经被他爸爸安排了个差事，他这小儿子还没有个路子，想在我们盐泽侯府找个差事做。”

“哦，这种事你自己看着办吧。”赵开阳道。

王婶便要带着那年轻人下去。

那“皋皋”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见赵开阳完全没有反应，也不敢说什么，跟着王婶下去了。

赵开阳继续看他的书，却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心烦意乱。他放下书，看着远处云梦湖美丽的风景。

不知道过了多久，何卫土来到他的身边，说道：“皋皋来见过你了？”

“是吧。”

“你真的不记得他？”

“不记得。”

“你小时候经常跟他玩的，变傻以前。”

何卫土说话的语气非常奇怪，有点得意，又有点压抑。

“有一次你跟皋皋在一起跳门槛，那皋皋比你大两岁，他一下子就跳过去了，你小，犹犹豫豫不敢跳，那皋皋就在你后面狠狠推了你一把。结果你磕在门槛上，眼眶上流了很多血，哇哇大哭，我看到了跑过去把你抱起来。你哭得很凶，说是皋皋推你的，皋皋说不是他推的，我就说不是他推的，是你自己不小心。你不肯，拼命哭，一定说是他推的，我还打了你两下。”

“你就算不去争取公道，为什么要委屈我？”赵开阳奇怪地问。

“那皋皋的爸爸贵喜是乡里公家商店的经理，他弟弟贵文是镇上的管事。他们家那是村里响当当最有头有脸的人家，如果得罪了他们，我们吃的穿的用的都没地方买，还会被他们各种欺负，再说皋皋那么小，也不会是故意的。”

赵开阳心里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恶心和愤怒，又夹杂着巨大的痛苦。本来就由于人身禁锢，不能自主生产经营，由于家庭出身不好被各种欺凌压榨，物质上极度匮乏极度贫困的家庭，再摊上一个由于受到父辈连累，精神上病态扭曲，因为自己小时候受尽欺凌压迫，结果成年后反过来在语言上不断凌辱谩骂儿子，并认为这就是教育的母亲，一个懦弱无能，既不能提供物质条件，也不能甚至不敢保护儿子的父亲。这赵开阳肉身的前主人何平安的童年是多么的残酷，经历了多大的身体和精神上的痛苦，赵开阳简直连想都不敢想。

那皋皋确实应该不是故意的，毕竟只是很小年龄男孩之间的打闹。但作为父亲在儿子面前赤裸裸地维护外人，欺负自己儿子，而母亲呢，常年夸别人家怎么怎么好，怎么怎么了不起，自己儿子怎么怎么不够，怎么怎么该打该骂。这儿子该有多么痛苦绝望自卑懦弱，再加上极端贫困匮乏的生活，这何平安竟然能够长大，没有疯掉或者死掉，简直就是个奇迹。

没错，所以原来那个灵魂未必是真的傻，而是由于精神上的绝望，放弃了自我。事实上，赵开阳现在已经深知，无论是秦桂花还是何卫土，其实都有超过普通魔环星人的智商，特别是秦桂花，虽然做人一塌糊涂，也没有受过系统的正规的教育（童年即被剥夺了受教育的权力），但智商高得惊人，现在甚至已经能从赵开阳提供的纺织类机械和相关书籍中不断精进，开始研究类似编程的东西了——当然是从纺织机的原理出发（没错，计算机科学其实最初起源于纺织学的发展）。赵开阳自己更不用说了，反正来自土球的各种高深知识，基本上就是看一眼就会，翻一遍书就能上手用。他们一家三口的天赋如果在大夏国，那肯定都能成为妥妥的社会英杰，学术名门。

这一家人本来非常优秀，无论体力还是智力的天赋都非常过硬，家庭的上一代也都是很有成就的成功人士，之前竟硬是活成了社会底层，卑微，渺小地活着。

“你知不知道，你的儿子女儿，就是因为你们这样卑微懦弱，才会疯掉傻掉死掉的。”赵开阳忽然说了一句。他的语气非常平静，内心却像火烧一样。

何卫土忽然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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