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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第1页）

&ldo;大师兄太谦了。种什么瓜，得什么果，药到病除，那也全在药引啊!大师兄江湖人面广，能结下云少侠、卓女侠这样的人物，传出去咱傀儡门也大有面子不是?&rdo;洪扩机的胖脸上笑意盎然，大拇指挑得老高。

罗谙空皮笑肉不笑：&ldo;若论面子，有谁能和五师弟你比?自从去年正元节上献技后，潞安府的大户哪家不把五师弟你当生佛供着，就连潞王他也是对五师弟青眼有加，我听说他老人家还有意请你去做供奉?&rdo;

曹仲的脸顿时沉了下来：&ldo;扩机，可有此事?&rdo;

洪扩机脸上的横肉一颤，忙道：&ldo;传言!那些都是传言，没影子的事儿!我是什么货色，有几斤几两的分量，师父您还不清楚?潞王爷那是什么身份，哪里看得起我这种半路出家的?他老人家倒是和我提过，说师父您德高望重，又是秀才出身，身上有功名在的，说是要将您推荐给在工部的故友，指不定哪天朝廷便要大用的。&rdo;

曹仲眉梢微扬：&ldo;哦?有这等事?怎地没听你说过?&rdo;

&ldo;我不是怕潞王爷说客气话么?真要贸然和师父您说了，事情又没办下来，您心里不痛快不说，我们这些做弟子的脸上也不光彩。不过这些天看这架势，朝廷上怕真要派人过来，弟子先在这儿给师父您道喜了。&rdo;

&ldo;无稽之谈，没事少在客人面前说这些有的没的，让客人们笑话。&rdo;虽然口中这样说着，那曹仲眼角皱纹中的笑意却几乎溢了出来。

戏，他们在唱戏。这是云寄桑看到这一幕的第一个感觉。曹仲在唱戏，罗谙空和洪扩机也是。三人表面的一团和气下，却是明枪暗箭的魍魉心计。只是不知这出戏演到最后一幕时，是喜剧，还是悲剧?

曹仲等人一边说着话，那少年李钟秀便一边在彼得身边翻译。老神父连连点头，向曹仲深深一躬，一长串的番话脱口而出。正当众人不明所以时，李钟秀浅笑道：&ldo;神父说，曹门主是当世之才，若真得朝廷重用，那是大明百姓的福气，也是上帝的福音。神父还说，他会替门主祈祷，让上帝保佑门主。&rdo;他的声音清脆优雅，只是带着几分淡淡的脂粉气。

曹仲笑道：&ldo;替我谢过彼得神父，就说我若真能入朝为官，定会将上帝的福音传给更多的大明子民。&rdo;

&ldo;我记得夫君大人从来都是拜老君的，何时又信起上帝了?&rdo;一个清冷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云寄桑望着那个婷婷而入的身影，心跳顿止。墨黑的长裙，苍白的脸庞，如瀑的长发披垂至足边，正是他昨天在瀑布边看到的黑袍女子。她的裙袂随风旋舞，疾如黑烟，浑身散发着幽冷的气息，仿佛刚从黄泉归来。那种气质，那个语气，正和他噩梦中的身影一模一样。她是来找我的吗?云寄桑的胸口一阵痉挛。一只温暖的柔荑伸过来，握住了他冰冷的左手，是卓安婕。

&ldo;喜福，侬咋么了?&rdo;明欢抬起头，脆生生地问。

&ldo;我没事，真的。&rdo;云寄桑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

&ldo;照雪，你来了。&rdo;曹仲面带微笑，起身相迎。

原来她就是曹仲的正妻梅照雪。云寄桑放松下来，最近自己的心越来越乱了。案下，卓安婕的手传来淡淡的温暖，让他舍不得放开。仿佛放开她的手，他便会沉沦在永恒的黑暗中。

梅照雪冷冷望了他们一眼。当她看到云寄桑时，蓦然一震。两个人的眼神撞在一起，几乎是同时，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眸深处的黑暗。

罗谙空起身介绍&ldo;师母，这位就是我跟您提起过的云少侠，他是……&rdo;

&ldo;你也可以看到的，是么?&rdo;梅照雪望着云寄桑，突兀地说。

&ldo;什么?&rdo;罗谙空一脸茫然。

场中没有人明白她在说什么，除了云寄桑自己。

是的，我可以看到。虽然失去了六灵暗识，不过自己对于那个由黑暗与死亡构成的世界却更加敏锐了。每个人的心中，都有那样一个黑色的世界。而他，便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些盘踞在心头的黑暗。可是，她也可以么?为什么?难道她和自己一样，有过极为恐怖的经历?

&ldo;照雪，不得无礼，这位是大明双杰之一的云寄桑云少侠，这位女侠便是他的师姐卓安婕卓女侠，大名鼎鼎的别月剑。&rdo;曹仲忙道。

明欢忙举起小手，自我介绍道：&ldo;囡是明欢未!喜福的明欢未!&rdo;

梅照雪望着她的小脸，冰冷的玉容露出了一丝暖色，随即向云寄桑道：&ldo;我记得，云少侠是公申前辈的高足吧?&rdo;

&ldo;不敢，家师正是公申衡。&rdo;

梅照雪深深凝视着他，缓缓道：&ldo;都说云少侠得公申前辈的真传，博闻强记，颖悟绝伦，每每可破窥暗秘于管豹之间，果真如此么?&rdo;

云寄桑自谦道：&ldo;那都是江湖传言，在下不过喜欢关注些末节细行，以此推情度理而已，算不得什么高深的学问。&rdo;

&ldo;见微知著，洞察一切;隔山观海，明见万里。若连这都算不上高深，那还有什么学问称得上高深?&rdo;梅照雪淡淡地道。

&ldo;夫人过奖了。&rdo;

&ldo;有云少侠这样的人来我傀儡门作客，真是敝门的大幸……&rdo;梅照雪盈盈一礼，也不多话，径自进内堂去了。

大幸?梅照雪这话说得好生古怪，难道说，她希望我在这里能发现什么……云寄桑不由向曹仲望去，却见这位傀儡门门主面沉如水，显然心中恚怒至极，而汪碧烟和罗谙空的神色也都颇不自然。一时间，场中的气氛因为梅照雪的一句话而变得微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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