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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第1页）

已经看得到朱家的大门了。他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想躲在一边观察一下情况再说。就在他刚刚找了个合适的墙角，钻到一丛扶桑花后面，就看到黑暗中一个熟悉的身影直奔朱家的大门而去了。就在阿强七魂丢了六魄的时候，一阵叫门声传来，却是阿珍！

我丢你老母！这个死八婆……&rdo;阿强明白，自己被老婆跟踪了。他顿时浑身冒汗，撒腿就走。

晚上下班前半小时，何水水接到一个陌生男人打来的电话：

你是何水水么？&rdo;&ot;是我。你是哪位？&rdo;&ot;我是钟元寺的。你婆婆是叫阿清吧？&rdo;&ot;是啊，怎么了？&rdo;

她今天下午到庙里来进香的时候晕倒了，正在我们这里休息，请你来接她回家。&rdo;

怎么了？为什么不送到医院去？&rdo;

我们想送，但是她本人不同意。你还是快点儿来吧，她在大雄宝殿的左偏殿后院里面。你来的时候不要走错了……&rdo;那人又重复了一遍详细地址，就挂了电话。何水水慌里慌张地收拾东西，又向科长请假。吴阿姨看到她脸色不好，连忙自报奋勇地要陪着她一块儿去。但是科长看了看柜台上的活儿，面露难色。

何水水出门的时候，吴阿姨还跟在后面嘱咐了一些

要小心点儿，天快黑了&rdo;之类的话。这倒提醒了何水水，她对老太太在庙里出事突然有点儿犯嘀咕。她那么好的身体，会出什么事儿？再说，平时老太太很少到了下午才去庙里的。

出租汽车开到距离钟元寺不远的地方，何水水就下了车。她毫不犹豫地在路边电话亭给阿兰打了个电话，对方马上说：&ot;你等一下，我让阿蓉赶过去陪你吧！&rdo;

不用了，如果我晚上没回来，你别忘了报警。&rdo;说完这话，何水水不知怎么，觉得有些好笑，她对自己说，

你在演戏呀？&rdo;她意识到，长期以来的内心恐惧，像阴影一样覆盖了自己的整个生活，现在居然造成了这样可怕的后果。

听了那天晚上何水水的一番话，老太太有一种被打进了十八层地狱的感觉。

她终于受不了这个压力，跟阿强摊牌了：&ot;你说老实话，我这么多年对你和阿珍怎么样？&rdo;&ot;阿婆，你怎么突然问这个……&rdo;阿强嗅到了一股不祥的气息。

那么你告诉我，你和阿民、阿桂到底在做什么？&rdo;老太太脸上的肌肉猛烈地颤动了一下，

别瞒我，我还没老糊涂呢！&rdo;

你……最好是去问问阿民……&rdo;阿强嗫嚅道。

我不问他，他要是想告诉我，早就告诉我了，我就问你！&rdo;老太太的眼睛死死盯着阿强，让他感到浑身不自在。他明白老太太恐怕是听到什么了，但是到底是从哪里听到的？是何水水？如果是这样，瞒她也没有意思。&ot;快说！别打歪主意！&rdo;老太太催促道。

阿民根本不在马来西亚，这个你知道吧？&rdo;

你认为他在哪里？&rdo;&ot;他一直在缅甸走私白粉。&rdo;

这么说阿水的话都是真的了？啊？&rdo;老太太的脸色渐渐发了青，阿强听到了她的呼吸声，像是脖子被人掐住了似的，带着一阵阵强烈的杂音，

你们是怎么搞的？不要命了？&rdo;&ot;阿民近来一点儿消息都没有，看来是凶多吉少了。&rdo;阿强叹了一口气，&ot;不管怎么样，他是你的儿子，我是他的马仔，你看着办吧。&rdo;

阿强走出去的一瞬间，老太太觉得自己的魂魄离开了肉身，在半空中飘啊飘啊，无着无落，渐行渐远……我的儿子啊！你怎么这么不争气……

老太太想哭，想叫，可是她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只有一层层的冷汗，汩汩地冒出来，湿透了她灰白的头发和刚刚换过的衣裤。

仅仅一个晚上，老太太的头发就几乎全白了。而这一个晚上，她把自己一生做的所有事情都细细回想了一遍，想起过去做过的恶事，她明白这个结果正应了一句老话：&ot;自作孽，不可活&rdo;。可是，无论如何老太太不甘心眼看着自己的儿子出事。她终于搞清楚为什么一直以来觉得何水水是眼中钉、肉中剌，为什么有一种与这个年轻女人不共戴天的仇恨，原来何水水就是朱家的克星、灾星啊！

可惜自己几次想下手都因为手软而没有置她于死地，留下了这条祸根……

老太太瞪着血红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面对儿子朱超民的巨幅照片，整整一个晚上发着呆。天亮时分，一个再做一下最后挣扎的计划已经成熟。

离开家到钟元寺的路上，她就想好了怎么对济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那就是：朱超民是他的儿子这一层亲情、只有保住儿子才能保住两个人一辈子辛苦换来的一切这个道理。果然，济能在听完了她的道理之后，沉默良久。老太太明白，他终于妥协了。

阿蓉开着阿兰的车赶到钟元寺山门下面的路口，天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抬头看去，山上浓阴密布，庙宇隐身其中，四周一派静谧。香客们早已散去，山下人影稀疏，卖香火的小贩们在忙着整理东西，清点货物，装箱、装车。

早在前几次来钟元寺，她就察看过地形，知道山上有一条小路可以通车，在庙的侧门外还有一个停车场。可是如果这个时间把车开上去，势必引起庙里的人注意。她看了看表，时间紧迫，连忙弃车步行，一路沿台阶往上飞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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