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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三楼（第1页）

整个房间宽大简朴，充斥着淡淡的墨香，镂空的雕花窗透出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在地上。

边上摆放着几个书架放满书籍，前方是一张黄花梨书案，上面放着笔洗，端砚。不远处还有一张茶案，炉子上烧着水，显然正准备烹茶。

另一边是一张绣满仙鹤的金梨木屏风，屏风前是一张卧榻，屏风后面隐约可见一张纱幔围绕的床榻，可见这就是这位公子的休憩处。

冯希红着脸移开目光，看向面前的公子，小声道：“我没想到三楼是公子的起居之所。”否则也不会这么冒昧了。

姚清笑了笑，操纵着轮椅到茶案前，提起烧开的水壶放到一边，动作利落的开始炙茶、碎茶、碾茶......

动作行云流水，一举一动十分飘逸，让人赏心悦目。

冯希情不自禁的缓步走到茶案前，坐到他的对面，姚清抬眼笑问：“这位小女郎，可要品一品在下的茶？”

冯希不好意思的点点头，专注的盯着他白皙细长的手指翻飞，其实她是不爱喝茶的，这里的茶不是清茶，要加各种调料，大部分人尤其喜欢喝加盐的茶，那味道十分重口，她实在喝不下。

可是美少年亲手碾的茶，怎么也得品一杯才行。

“不知小女郎是想到藏书楼找什么书呢？”姚清淡淡开口，手中动作不停，将罗娟筛网筛好的茶沫拨入茶盏，执壶注水，专注的调着茶膏。

冯希并未细想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在找书的，眼睛细盯着他手上的动作，头都不抬一下：“我要找的书公子可能不知道，这藏书楼中也不知道有没有。”

姚清轻轻一笑：“我若是不知道的，藏书楼中大概是没有的。”

冯希闻言乍然抬头，瞠目结舌，他的意思是，只要藏书楼中有的，就没有他不知道的？

藏书楼中正史野史孤本奇书古今内外大概能有几十万册，一个寻常人大概要读上几十年才能读完，他得有多么自信，才能说出这么狂妄的话？

“公子莫不是在同我玩笑？”冯希呐呐开口。

姚清将咬盏挂杯的茶汤置于茶托之上，递到她面前：“你说说看。”

冯希从他手中接过茶托，低头抿了一口......竟是清茶，想不到这位公子的口味倒和她差不多，然后又接着抿了一口，对面的姚清见状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我想找女子科举有关的记载，想知道为何科举对女子开放这么多年，却没有一个女官入朝的先例。”

姚清动作优雅的在茶托边缘细品了一口，道：“原来你是想找这个，藏书楼中并没有有关记载。”

冯希本来还抱有一丝希冀，闻言失望不已，熠熠生辉的黑亮双眼都失去了神采，若是找不到根本原因，努力也是白费。

“不过在下倒是知道一些原因。”姚清淡淡补充。

冯希立刻眼睛一亮：“公子既然知道，还望赐教？”

“不过在下倒是很想知道，女郎是想要入朝为官？”姚清平静的眼睛里透露出几分探究，时下女秀才都未曾有过，想要入朝为官，最差得是同进士出身，面前的人若真是有此宏愿，那可真是惊世骇俗。

冯希在他的眼睛只看到了好奇和探究，并没有丝毫轻视，心中顿时好感倍增，咧嘴一笑：“是的，公子可能觉得我在异想天开，但......”

“没有，我觉得你能行。”

啊？冯希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信誓旦旦的肯定给弄得一脸懵，她仔细打量了一番对面的人的脸色，发现他是真的很相信她，眼神温柔，语气笃定。

终于被理解的心情有谁能懂？

这是她第一次得到别人毫无理由的信任。之前听过太多不看好她的言语，她以为自己被打击惯了，已经麻木了，没想到突然被理解一次，她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感动，甚至有流泪的冲动。

知己啊！冯希眼神里的热切已经快要溢出来了，捧着茶托的手情不自禁的捏紧。

姚清见她听到这一句话反应这么大，知道她之前大概听到的都是些不太好的话，心下感同身受。

他微微一叹：“世人大多眼孔浅显，喜欢将人分为三六九等，殊不知才华不会被出身、相貌、男女所限，所有轻视别人的人，不过浅薄尔。”

冯希闻言十分讶异，从面前这人的衣着举止谈吐以及居所来看，他的出身定然不凡，身居尊位的人却能说出这样一番‘三六九等’的话，这可当真是与众不同了，想来应该与他的双腿有关，想必是受了不少世俗冷眼。

姚清微微一笑：“女郎身上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不是会为旁人所扰的那种人，所以在下相信，有朝一日，女郎定会得偿所愿。”

冯希被美少年这样夸，也不禁脸红了红，冲他感激一笑：“公子慧眼识珠，三娘就算不行，也必须得行了。”

姚清听她自称三娘，眉宇间都是笑意，从善如流道：“三娘想知道为何至今未有女官入朝，其实原因很简单，不过是放不下世俗枷锁罢了。”

“从女子科考开放以来，大部分参与的都是世家大族女子，贫苦人家即使有银钱，也不会将银钱花到女儿身上，而这些贵族女郎身份尊贵，一旦和男子一同参加科考，便会被大部分世家大族所嫌弃，婚事也会受到影响。”

“再有就是大部分女子在正值韶华的年龄就要出嫁，出嫁从夫，很多女子都开始围着夫君孩儿操劳，大部分夫家也不会允许她们再抛头露面，从此也就与科举无缘了。”

“即使有一些出身微寒的女郎想要搏一搏前程，在屡试不第的情况下，也没有家族和韶华去耗费。不似男子，即便考到古稀之年，也有家族支持，更不会耽误娶妻生子。”

冯希听了半天，眉头越皱越紧，终于明白过来问题的关键，是因为真正的资源是掌握在世家手里的，即使朝廷颁布条例，但世家地位超然，他们的态度，从根本上就决定了这些生活在家族安排下的女子的命运。

“南壁不是可以自立女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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