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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苦命娘俩（第1页）

“阴沟里的船（..）”！

前途漫漫，江英带着美好的期盼和夏家父子上路，一路上的舟车劳顿自不必说。

阔别多年，夏顺尧满心期待，本以为夏有忠会将家业发扬光大，但触及眼前的景象还是让他大吃一惊。

当年，夏顺尧慌乱逃走的时候，家里尚有薄田佃出去，如今，家里仅剩下不足一亩三分地，如何养活这个十多口人的大家庭？

夏有忠的老婆第四胎就快临盆，江英的肚子也微微凸起。

很显然，夏顺尧和江英的到来并没有给这个风雨飘摇的家以希望，那么，江英自然也不怎么受待见，尤其是夏有忠的老婆，明里暗里并不尊重这个比自己还小的婆婆。

1949年10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宣布成立，举国上下欢腾一片，江英撑着鼓鼓的肚子，泪水涟涟。越是这样欢庆的时候，越是思念家乡。

在为数不多的信件里，弟弟江亮用稚嫩的双手欢喜地汇报家里的情况，懂事的弟弟没有因为大姐的过分而疏远江英，这是江英引以为傲的地方。

这一年的农历10月23日，在这个寒冷的冬夜，夏有金在欧滩出生了。

这个小小的生命承载着江英的希望，粉彤彤的躯体，紧闭的双眼，小嘴一咂一咂，新的生命总是令人欣喜的。

虽然，儿子和儿媳都比自己还要大，甚至那些孙子们比自己的女儿也大，但这并不令她感到尴尬，从小温顺安分的性格让她极少和他们发生冲突。

夏顺尧就是她和小小女儿的天，只要还有他在，她们母女的天空就会阳光灿烂。

出了月子以后，江英学会了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儿媳妇迫于公公的权威压力，偶尔露出的爪牙到也有所收敛。

1950年6月30日，中国土地改革在全国上下如火如荼，地主的土地被没收，斗地主也成了举国上下的一道风景线。

夏家当时虽然没有多少土地，可还是未能逃过一劫，夏顺尧，这个已经步入老年的老者，也未能幸免被批斗。

江英从原先无忧无虑的生活过度到如今的担惊受怕，心里自是有许多的苦。况且产后不久，遭受这些个内忧外患，本就单薄的身子，如今每况愈下！从此，落下了病根。

当夏有金长到四岁的时候，江英又诞下一名女儿，这个孩子比夏有金还要聪明可爱，可是，江英命薄，某天，这个孩子肚子疼痛，夜半夭折。

这几年，儿媳妇也没闲着，家里又接二连三地添加人口，一家老小就快揭不开锅了。

夏有金也快到上学的年纪，夏顺尧常将她抱在怀里，教她识字。可就是这么好的父亲，经历的事情多了，却晚景凄凉，最终未能抵挡得了病痛的折磨，在夏有金六岁那一年撒手人寰。

最悲哀的莫过于江英！

天真的孩子又怎会读懂母亲眼里的悲哀，这个家，终究是散了。

自从江英来到这个家，快十年了，她就没有踏出过欧滩，远在家乡的亲人们过得又怎样呢？

夏顺尧在世的时候还好，尚且可以跟家人通通信件，彼此知晓一些近况，可如今，那个执笔的人走了，江英不识字，夏有金还没学会写自己的名字，父亲就不在了，江英悲惨连连，心中纵有万千苦楚，又待何人说？

这个家是再也待不下去了，没有公公的存在，早就视江英为肉中钉的儿媳妇，怎可以安心让江英娘俩住下去？

怀揣着弟弟最后一封信，江英与夏有金踏上了不归之路。回老家汉源，没有路费，况且江英也没那个胆量，和孩子一路乞讨回去吗？她不敢想象一路上会遭遇多少困难？

无奈，江英改嫁到离欧滩几十公里的外县，也就是离黄金村不远的一个村子。可惜，那会的中国非常贫穷，人们光是为了果腹已经拼尽了全力。夏有金的后父不幸身亡，江英母女再度步入孤苦伶仃的境地。

在夏有金八岁那一年，贫病交加的江英在夏有金的身边永远地睡去了，夏有金并没有哭泣，她还不知道一个人尤其是这个唯一的亲人的死亡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直到母亲被乡邻用破草席裹了下葬，当黄土掩盖了所有，夏有金才恍然大悟，从此没有了妈妈的呵护，她的一生又将何去何从？

她想起几天前，母亲的唠叨，相比一向沉静的母亲，这个总是反复叮嘱的母亲有些不同寻常，母亲告诫她，无论如何要找到舅舅，让她牢记舅舅的地址，并亲自听见夏有金从嘴里说出了舅舅的名字和地址，江英这才露出了笑容。

她从欧滩带走的最后一封信，是江亮参加工作的喜讯，江亮已经20岁了，考上了梨园乡镇府会计岗位，是吃国家公粮的工作人员，弟弟有出息，未来也许能给夏有金一个明媚的未来，她只能遥寄江亮给予女儿崭新的未来！

在这一封信里，她已知悉了大姐和江亮、江莲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自从她离开康定以后，这个固执的大姐就没有回过他们一封信，弟弟江亮称，老家在修公路，由于没有及时迁走江英母亲的老坟，江兰责骂江亮和江莲，将他们兄妹二人骂得狗血淋头，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就走到了尽头。

江英让夏有金无论如何要找到舅舅的安排是合理的，可惜，她不知道这样关乎生存命运的大事不该临终的时候才予以托付，更何况夏有金只是一个孩子！

懵懂无知的孩子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又怎会精明到掌控一切，谁家有饭给自己吃，她就叫谁是自己的娘。

夏有金被收养到附近一户人家，不可否认，这家人打着好心收养的旗号，实则行不义之举，养母有两个儿子，收养夏有金作为童养媳并不是不可能，可惜新中国成立是不允许有童养媳这样的产物发生的，养母利用夏有金作为干家务活的免费帮手，同时，也多了心眼防备夏有金逃跑，夏有金在养母家的处境有多艰难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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