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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画谋设策（第2页）

许是在外头，管事媳妇一时竟忘了规矩，听这话不自觉轻叹了口气。

“你长吁短叹什么？”凌纾有些不快，指着外面道，“我还知道外面那些秸秆是麦子，难道我看错了，今年是要欠收吗？”

她也不是发火，但把管事媳妇吓得连连请罪道：“世子，那是麦子，今年的确是丰年。”

“那你叹什么？”凌纾见这媳妇犹犹豫豫，一副想讲又不敢讲的样子，更为头疼，“有什么话能不能说，不要欲言又止的。”

越国公府的下人中，传说着这位二公子别有一股古怪脾气，管家媳妇想着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低声道：“世子，今年虽是丰年，但却不一定是好年景啊。”

“怎么讲？”

管事媳妇为难道：“世子，您是读书人，学贯古今，还有什么不懂的？”

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凌纾虽然心里知道这是奉承话，倒也明白了，慢慢念了一句：“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管事媳妇再不识字，这句诗也是能听懂的，忙道：“世子英明，正是这个道理。”

凌纾缓缓敲着车壁，这首《悯农》让她想起，古代生存不易，自己前途未明，不由将方才的雄心壮志收回了些。

换来赶车的家丁不熟，小心翼翼慢慢驱马，他们这样慢悠悠走了一会，快到城门时，迎面来了三骑，是杨护院带着两个镖师。

双方都停下，杨护院忙下马行礼道：“世子，我带镖师来了，请问您要不要问话？”

凌纾本以为得等自己回家这杨护院才能办妥，不意他回来得这样快，心想此人虽然贪财，办起事来手脚倒是利落，不由对他高看了半分。

管事媳妇闻言忙掀开车帘，凌纾看了那俩人一眼，这两个镖师都不是很壮实，身形看着单薄，主要是年岁不大。凌纾总觉得自己在雇佣童工，蹙眉道：“我是不懂你们行当，不过这两位师傅看着年岁不大，也清瘦了些。”

杨护院笑道：“世子有所不知，您说的这个活，就得找这样的弟兄，滑如泥鳅，手脚灵活，隐起来不易被发觉。”

镖师中有一人听凌纾如此说，冷笑一声。他有意卖弄，从马上一跃而起，足尖轻点车顶，随后如一只壁虎攀在路旁的树上。

凌纾只觉眼前一花，车几乎没有震动，就见那人半靠在道旁树的细枝上，而树枝也只是微微摇晃几下。

杨护院见此，真是后悔带着这傻小子出来，忙斥道：“你快下来，在世子面前胡闹什么？”

见镖师身手不错，凌纾这才放心，不怒反笑道：“是我唐突，那就请二位一定要谨慎，要盯好了谢家村和新阳县丞，若是新阳县丞往谢家村去了，你们更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听清他们密谈了什么，回来事无巨细都报给我。”

杨护院点头称是。

凌纾心里盘算了一下，自己的大丫鬟是每月月例一两，于是道：“杨师傅，先给二位镖师人各五钱银子做饭资马费。过了这几日，带他们去账房结银人各一两，若是你们能探听得谢翠娘的下落，就再给每人五两银子赏钱。”

“是。”杨护院忙点头答应，那两个镖师听说赏银如此丰厚，也跟着一起答应。

凌纾看到他们往新阳县方向疾驰而去，这才道：“回家。”

进了城，凌纾又想起一事，若谢翠娘执意报官，新阳县不行，她自然会进城去天枢府，于是又将后面随行的家丁叫上前，吩咐道：“你去天枢府，不必打扰知府大人和同知大人，先问问衙役班头，再问问文书师爷们，有没有一个谢姓女子来告状。若是没有，你就在衙门口附近打探一番，问问在附近做买卖的，连那周围的乞丐都要问问，有没有见过一个十六七岁前来告状的女子。”

她一句句说着，家丁就一句句答应着。

凌纾见这家丁有些憨，不如杨护院识趣，又格外叮嘱道：“就算没打听到，你也不必急着回来报我，在那里哨探着，等有了消息再回来，或是我吩咐你回来再回来。方才你也听到的，办成这件事，如那俩镖师一样的赏。”

家丁见世子如此郑重，收了轻慢之心，答应着去做事。

凌纾回府就直奔正房，夫人已从娘家回来，父女二人以查功课为名，一起到了外书房。凌纾将今日之事全数告知，最后道：“父亲，我觉得这两件事都不简单，不管是凌承振忽然拿了大哥的信来，还是翠娘家里的事，现在不知道的是，这两件事之间，有没有牵连。”

今日陪凌纾出去杨护院是凌学真的心腹，他本来就对凌承振的话半信半疑，听了凌纾这一日的经历，又听她当机立断，处理得宜，深觉自己这个女儿不简单，感慨道：“这丫头也是命不好，哎，我儿今日在外处理得妥当，有礼有谋，真正让为父老怀欣慰。”

“若那封信里说的是真的，我做这些，也不过是为了弥补吧，毕竟本来应该金尊玉贵，锦衣玉食的人，是谢翠娘，我无意占她的。昨日的话，我只是个不想被凌承振那个小人占了上风才那么说的，父亲您放心，事情了结，我自会离去。”

凌纾这话发自真心，上辈子是个孤儿的她，十来年相处下来，慢慢把凌学真当父亲，任夫人当母亲，凌承茂当亲大哥，享受着这难得的亲情。但如今看来，假的终究是假的，欠下的终究是要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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