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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云母厂路在哪里（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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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乡镇等基层单位来说，有人上访是常有的事情，乡镇干部将这事情当做大事也不当做大事。

但最近这几个月，江陵市所有干部没有人敢不将上访当作大事情。原因是去年快过年时，江平县有人到市政府门口上访，和警察发生了激烈的冲突，造成一死十几伤的大事故，不但惊动了省领导，而且事后江陵市政府还落了个全省通报批评，江陵和江平县一批领导都受到了轻重不一的处分，分管副县长被市纪委立案调查，最后查出受贿50多万，并带出了一个窝案，惊动了整个江陵市。

这也是余润清从县城回来后，杨燕急着要开党政班子会的原因，自然就是商讨对策解决办法。不过会开了两个小时，也没有具体的有效的办法。最后还是成立了以杨燕为组长的云母厂整顿小组，余润清作为副组长兼办公室主任，具体负责云母厂的一切事务。在会上，余润清再次要求梁发马上筹集一万块钱，作为老丁的药费。同时，还向林秋明提出，财政是不是能拿出一万块钱，用来发给云母厂的职工。

如果是杨燕要钱，林秋明肯定会说没有，但余润清第一次提这样的要求，而且现在又是维稳的大事情，他也咬了咬牙从紧张的财政资金里挤出一万块钱给余润清。

实际上开了一下午的会，10多位领导在一起讨论了半天，最后这事情还是落到了余润清的肩上。不过这也不是其他人欺负余润清，而是现在这两块工作都归他分管，这事情自然就是是他的活了。

从医院回来的路上，余润清就想通要解决这事情的关键，那就是厂子经营状况好转，打开云母产品的销路，让大家有活干有钱拿。只是后面仔细想想，这么浅显的道理余润清能想到，孙凯和林秋明等人肯定也能想到，既然这么久没见行动，那肯定是打不开这销路。

知道这事情可大可小，而且还惊动了县里两位主要领导后，散会后梁发也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万块钱交了过来。和杨燕、林秋明商量并得到两人的同意后，余润清让人带了3000元去县医院将苏东换回来，剩下的7000元准备拿去暂发工资，至于财政那一万块钱暂时作为备用金不动。

等苏东回来后，余润清让梁发陪同自己去云母厂宿舍，代表镇政府面对面和职工们沟通，听听他们的意见。

梁发最烦的就是去和这帮昔日的同事，现在的下属们说话，这帮人力自己叫师傅的就有好几个，每次见他们不是挨一顿骂，就是有人哭着跪地上死缠烂打，他找了个早上挨了几拳，现在感觉到疼痛了要去医院看看的借口溜走了。

“周大爷，您身体还行吧？”既然梁发不肯去，余润清只好和苏东一起来到云母厂宿舍区，去云母厂第一代技术师傅周大爷家，和几个技术骨干、小组长见面。

“欢迎欢迎，余镇长能到我这里来，啥都好了。”对于余润清的到来，周大爷是很欢迎的，这位当年给地主当过长工、上山当过土匪、进城当过学徒的云母厂老副厂长，还是见过不少世面的，云母厂最辉煌的时候他作为工人模范代表还和省领导握过手呢。

“这把老骨头还经事。”周大爷一边让老伴去张罗吃的，一边拉椅子过来准备和余润清摆开话题，“就是背上的老伤时不时有些疼，前天还找余医生弄了几帖膏药。”

周大爷嘴里的经事是江陵方言，就是“结实”的意思，余医生自然就是余润清老爸，祖奶奶家祖传的跌打损伤膏药，对治疗老伤还有效的，余润清从小也学会了膏药的配药、熬药等程序。

有了这样一层关系，两人之间的关系迅速拉近了不少，特别是余润清不顾血污抱老丁上车，让苏东开车送他去医院治疗的事情，给云母厂职工的映像还比较好。

苏东原本是云母厂员工，后来调入乡政府工作，现在家还是在云母厂宿舍区，他按余润清的交代将云母厂几名有威望的老工人叫了过来，余润清和周大爷聊了几句老伤的话题，迅速就转到云母厂的事情上了。

“大爷，我听说大家准备到江陵去找市领导要饭吃？”对云母厂这帮人多少有些了解的余润清，也没打什么官腔直接挑明话题，“我今天来这，一是为解决老丁住院的医药费，镇政府已经筹集了4000块钱带到医院，作为老丁的治疗费用，不够的话到时候镇政府再想办法。二是我这次来，还带来了点钱过来，虽然不多但好歹能解大家的燃眉之急。三是想听听大家的看法。”

“镇里的情况你们也知道，东西卖不出去镇里也没办法，但让镇里全额发放工资也是不现实的事情，教师的工资都拖了好几个月呢。”余润清了解了云母厂职工的情况后，和杨燕、林秋明商量后，决定还是将财政那一万块钱都拿出来，基本上能给象湖镇所有乡镇企业职工发点钱，先稳定大局要紧嘛。

“这个…”周大爷好歹也是享受副科级干部待遇的副厂长，也算是当官的人，没想到这给小余镇长一上来就挑明话题，而且人家还带着最大的诚意——7000块钱的现金过来了。

“我学校刚毕业，不知道那一套套的东西。”余润清决定利用自己少不更事和父亲给周大爷等人看过病这两张牌，“再说了，周大爷，李大哥我都熟悉，小时候我送云母石换棒冰你们都关照过我，我们一家人也就不说两家话了。”

余润清上小学时云母厂效益好，几个乡的小孩妇女们都上山捡质量好的云母石，拿到厂里来换点小零钱，因此他说这话时大家都笑了，毕竟这是云母厂的光辉岁月。

“我现在管着一块，就要靠各位大爷叔叔伯伯们帮忙。”余润清继续打亲情牌，“7000块钱我交给苏东，由他发放给大家，我今天来主要是想和大家聊聊大家的看法。”

“这云母厂也好，金桔厂也好，整成这个样子根本的原因就是货没人要，如果厂子货有销路，一切就都好说了…”余润清趁着大家还沉浸在光辉岁月的回忆中，将大家思路从上访引开，在思想上带领他们去看向未来。“因此希望大家能多提意见，特别是怎么打开我们云母纸的销路的意见建议。”

“你她妈的真弄不灵清。”就在余润清到云母厂宿舍和周大爷等人聊天时，梁发在姐姐家被姐夫孙凯训斥，“老丁病得吐血你不管也就罢了，让司机送他去一趟医院回来将坐垫全部换了不就是了，现在，现在居然还，还…”

“我，我急着去谈生意嘛…”梁发辩解。

“谈鬼生意，天天县城跑不要以为老子不知道你的小算盘。”对于小舅子不知收敛，天天到县城会情人的事情，孙凯是恨铁不成钢，“余家那小子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但杨燕这娘们不好惹，你给老子安耽点…”

“小鬼一个，有啥好怕。”梁发对姐夫让自己要尊敬余润清很是不满，毛都没长齐的小鬼有什么好怕的，“让他去好了，学人家大领导深入基层，老子看他能深出个什么毛来…”

“你…”孙凯差点一巴掌打了过去，他是上任云母厂厂长，那些年厂子红火，因此他借这个东风当上了副镇长，当然为了这个副镇长花了厂里不少钱，账目上虽然是做平了，但数目实在太大真要查起来还是容易发现问题，因此他才力排众议举贤不避亲的推荐自己小舅子当继任厂长。

本以为这小子在自己的支持下，能将云母厂继续搞的红红火火，能逐渐将那些账目理得更顺，谁知这小子上任后光顾着花天酒地，对生产经营更是难得操心，又碰上全国云母市场供大于求，厂子一天不如一天，每年靠贷款支撑着过日子，这两年为支持孙凯当上乡长、镇长又贡献了不少，账目越来越混乱和职工的矛盾也是越来越深。

“老子让你配合那小鬼，你就是不听。”孙凯对余润清没好感私下里称呼小鬼，“钱你都拿出来，现在却让他去做散财童子，你妈的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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