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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二章 终转乾坤（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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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天空，秋风凛冽，木叶纷纷而下，孟云飞立在承天门的报晓鼓之前，他眺视整个长安城，禁严之后，六街悄然无声，一百零一坊仿佛进入梦乡，萧然寂静。

孟云飞只觉得刺骨的寒意，透心而来，“烧掉长安，这样的事，陛下竟能为之动摇心意！”

李渊已不再是当年他心目中那个如父如君的人了，他只是一个冷血的皇帝。

孟云飞长长叹了口气，他想起了那些日子，他只是农夫的儿子，年仅五岁，父母早逝，幸得乡间一位私塾先生的帮扶，在其舍下做些杂务，讨些生活。因常在山间玩耍，就能识得些草药之性。他无意之中救了在战场上被打败，跌落山林，身受重伤的一个人。不想，这人竟是后来的当朝皇帝李渊。在他心中，李渊是为天下苍生做事的好皇帝。李渊对他也极好，一直视他为义子，随之入后宫，得到皇家教育，遍览经籍，又成为太子侍读。可是如今一切都变了。李渊为了保住权力，竟想烧掉长安！向突厥让步！

孟云飞仅有二十四岁，可是这几天仿佛已老了很多，无意之中相识，而今也被轻轻抛弃，他也仰视天空，也无力再想了。

“司丞，天策府的人到处找你，快去吧！”吴铭已来到孟云飞的旁边，他的口气甚是焦灼。

孟云飞转身迈步走下城楼，骑上紫电驹，一骑飞尘，向天策府而去。吴铭怕他出事，早令屈突晟带着数十精骑暗中保护。毕竟孟云飞已然无官无职，静澜司不能在明面上跟着。

在长安的三十八条大街上寂静无人，天策府的坊墙上开的府门却是正对着大街，两排戟架上罗列着兵器熠熠生辉。天策府是李世民被封为天策上将之后，所封立的府坻，向来只有正式品级的官员出入，而正三品以上的大官的府坻方能向大街开门，其他的府只能向坊内开门。

天策府的两旁豪奴甲士分别侍立，孟云飞离府门尚远，就在下马碑处将紫电驹交给仆从，他独自向天策府而去。这也是天街大道，他只觉得晚风习习，微有寒意。此时，天策府的房玄龄却派了心腹小厮早在府门前观望，一见孟云飞，忙上前行了礼，急转请他从东角门入府。

孟云飞随之入府中侧厅，却早见李世民急步迎了出来。他实未想到从离京城极远的并州、蒲州，李世民竟能如此之快赶了回来，他一脸的风霜，急将孟云飞的手拉住：“我来晚了！”

“秦王实不应为此小事回到长安，圣人会怪罪的！”孟云飞将李渊称为圣人，这本是唐代皇帝的寻常称呼，但他穿越过来之后，却一直不太习惯用，总觉得李渊比孔圣人先贤差得太远了。可这回却用了，他觉是显得更尊重些，自己的身份毕竟也不同了。

“小事？静澜司归于中书省，已让我忧心，更重要的是有人更提议迁都，这绝对不行！”

天策府的势力尚得静澜司内外斡旋，方可保全。虽李世民曾任尚书令，但如若静澜司归于三省六部之中，就等于消化了静澜司的相应职能，静澜司再也没有独立的在政、军、法等方面的运用能力，本来是天策府的助翼，如今被硬砍了，于公于私，李世民肯定受不了。而他更担忧的是长安的安危，竟有人上书提议迁都，这还了得？

孟云飞看李世民一脸焦急之色，他却笑了笑。李世民也见过好多淡定的人，但真没看过如此不在乎权位的人。

“妖僧入宫行刺，天策府中必有人为援助。圣人如今彻查此案，秦王若不先找出此人，又何能谏阻陛下迁都？”孟云飞这一句话把李世民震得后退了一步。

没错，长安迁都的根本原因是李渊要脱离李世民拥有的势力圈，突厥进攻只是一个借口。而突厥是最希望这件事出现的，就可以直进关中，攻占唐朝！李渊当然明白，但是他必须要以此考验李世民，如果李世民想谏阻此事，那就必须先向李渊表忠心！

这一切在两个绝顶聪明的男人面前，是不用说出口的。李世民转身，：“来人，把天策府所有与僧道有关系人的契卷一律交给孟司丞！”

房玄龄在耳房中，听得小厮传报，心中也明白，自然细细安排了一下。他随之也进入厅中。

孟云飞将那些卷宗放在一起，手指弹了一下：“此事非我能查，察情司和不良司的人自不会再出入天策府。还要有劳房、杜两位高才细心查访。”

李世民不解，房玄龄却明白了，他走近李世民低声道：“司丞心中怕是已经知道此人是谁，只是此时静澜司不便发声。”李世民恍然大悟。他转念一想，道：“突厥攻并州、朔州我唐军皆已调派停当，只绥州一处亦已严防死守，尚能顶住。只是东宫在西线，怕未能守成。云飞，你看如何处置？”

孟云飞知李世民必布局万全，方能回京。这是他与李建成的不同之处，不会因小事而失大局。他一路之上，也有想法，只不过未能定准。“抽调长安天策府之兵马去攻突厥。”这一句话，从孟云飞口中说出，房玄龄都惊了，此时天策府难保，岂能再减少人马？

李世民沉思半晌，李渊疑他在长安势大方会迁都，若是削弱天策府之兵力能让父亲安心，也就是保全了长安仍是京都。只不过天策府的势力经此打压，会变得更小。这怕是孟云飞冒了风险来天策府与他相见的根本原因。

“秦王，不可如此。万一圣上仍决意迁都，加上我军力皆在前方对敌，东宫除掉我等易如反掌！”房玄龄急急说道。

“我不同意司丞的看法！天策府若失势，前方万一兵败，直攻长安，我等又何以抵挡？”杜如晦迈步从内室走了出来。他本就在与秦王李世民商议，后早听了李世民与孟云飞的对话。他实在忍不住，竟走了出来。

孟云飞明白，天策府所派的长安驻军皆李世民的亲兵，大多与长孙无忌有关系，李世民犹豫也是正常，这是动了他的根本。

“此次提议是一个万年县的将仕郎的九品散官戴茂，中书省萧瑀竟不能驳其奏折，而数劝圣人，圣人不允，竟决意迁都。秦王，不自断手腕，圣人又何以放弃迁都？”他仍旧淡淡说着。

李世民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他没有想到的。这次的迁都能让一个连品级都数不上的将仕郎小官提议，这可能就是李渊自己安排的。

孟云飞静坐不语，他静静看着李世民的手。李世民的手握着盘龙金剑，手指不断抖动，显然心里很矛盾。保长安，有可能再无力与东宫对敌，帝王之位也就成了泡影。不保长安，千万百姓则会落入突厥铁骑之中，迁都则大唐龙脉难续。

过了一盏茶时，李世民霍然拔剑而起：“天策府之兵马仅留一支在长安驻守，余下所有铁骑精兵立时去阵前，与突厥决一死战！誓死抵住突厥进犯，绝不迁都！”

孟云飞立时站起，他的眼中含泪，李世民终于变了，他不再是那个只盯着皇位的少年皇子，而是有胸怀天下苍生之帝的一代雄主！只有放弃最宝贵的东西，而能成全天下之人，方能称为千古一帝。他的暴虐之下，尚有一份难得的仁心，而仅凭此，就必然能够天下归心，万民归心！

“秦王！”他只重重说了一声。

“无长安，就无李唐！我等必奋力抗敌，以助秦王！”此时，秦琼、程咬金等皆已暗中闻房、杜两人之召唤而来，本立在厅外。而此时闻得拔剑之音，尽皆进来！竟连侯君集这般曾负责过长安布防的，私德有亏之人，听闻秦王此言，也震动了。他们这些武将实不想迁都，皆知秦王此决定的艰难，竟齐声相敬！

房玄龄、杜如晦两人心弦震动，无人不含泪。李世民扶住下跪的众人。孟云飞点头，天策府有如此将帅，何愁天下不定？

此时，朝日将出，万象更新，李世民迈步迎上，走向太极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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