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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9章 点了哑穴（第2页）

“烧了它！”首领狂吼，挥刀劈向药箱。

刀锋未至，一道劲风袭来，将他整个人掀翻在地。火光复燃，映出一位素衣女子身影??徐昭立于庙门，白发如雪，手中无剑，唯有一枚铜铃轻摇。

“十年前，我封过一次声。”她声音不高，却压过钟鸣，“今日，我不封声，我要让你们听见??所有被你们踩在脚下的哭声。”

她抬手，铃声再起。

这一次，不是传向皇宫，而是逆向灌入人心。黑衣人一个个抱头惨叫，脑海中炸开无数画面：有母亲抱着高热的孩子跪地哀求，有老医跪在泥泞中为患儿施针直至呕血，有少女徒步百里只为送一封信……全是他们亲手遮蔽、不屑一顾的“蝼蚁之声”。

“啊??！别放进来！我不想听！！”一人撕心裂肺地哭喊。

徐昭冷冷道：“你们选择作恶时，就没想过会有今天？声音不会杀人，但真相会审判。”

她取出玉牌，轻轻一叩。七根青铜细管共鸣，声波化形，如锁链缠绕众人四肢。她并不杀他们，只是将他们的耳朵打开到极致，强迫他们听??听岭南每一声婴儿啼哭，听每一句求医的呐喊，听每一记因绝望而敲响的钟。

“我要你们活着。”她说，“活到亲眼看见那些孩子康复，亲耳听见他们喊‘娘’。然后，再告诉我，你们当初为何觉得这些命不值一提。”

三日后，药归岭南，三百童子得救。

而那群黑衣人，被绑缚至万言台下，被迫跪听七日七夜的《余音》录播。第七日清晨，其中一人突然嚎啕大哭，当场撕毁身份文书，自报名姓，供出幕后主使??竟是当朝太子太傅之弟，掌管户部仓储的李元?。

举国哗然。

保守派集体沉默，太子党人人自危。皇帝震怒，下令彻查，牵出背后庞大利益网络：借灾敛财、以乱谋权、操控舆论、打压新政……桩桩件件，皆与“不让百姓说话”息息相关。

萧景渊终于彻底醒悟。

他在朝会上当众焚毁祖制《禁言律》，宣布：“自今日起，凡阻民陈情者，不论品级，一律革职查办；凡助人发声者，无论出身，皆予嘉奖。朕宁听万人骂我一句，也不愿一人冤死无声。”

他又亲赴南岭，未带仪仗，只着便服，步行上山。

桃树之下，徐昭正在教孩子们辨音。见皇帝到来，她并未行礼，只是淡淡一笑：“陛下终于来了。”

萧景渊深深一揖：“朕来谢罪，也来求教。你说得对，帝王若只听颂歌，便是聋子。可如今开了言路，谣言也随之四起，情绪裹挟正义，真假难辨。朕该如何？”

徐昭望向柳音。柳音会意，取来一本新编的《钟语录?辨谣篇》。

“我们教人听。”她说，“不是被动地听，而是学会分辨：谁在说事实，谁在煽仇恨；谁为公义发声，谁借民意泄私愤。就像识字要学断句，听声也要学‘听法’。”

她翻开一页，指着一则案例：“去年北方旱灾，有人说‘朝廷藏粮不发’，引发骚乱。我们追查源头，发现最初是一句悲愤之语：‘我家娃饿得啃土’，被传十遍后成了‘官府囤米十万石’。我们不做删改，只在钟声之后补一句：‘经查，当地粮仓实存八千石，已全数发放。原话出自张寡妇之口，其子确因饥饿病倒，现由医馆救治。’”

萧景渊怔住。

“你不压制，也不放任？”他问。

“我呈现。”徐昭道，“真话不怕对比。百姓不是傻子，只要给他们完整的画面，他们会自己选相信谁。”

皇帝久久不语，终是长叹：“原来真正的治世，不在堵，而在导；不在控，而在信。”

他离开南岭时，带走了一套《余音》全卷，以及一根青铜细管样本。回京后，他下令在万言台旁建“辨音阁”，招募学者每日整理陈情内容，标注来源、交叉验证、公开回应。百姓称其为“明心榜”，渐渐形成风气：不盲信钟声，但也不轻弃呼声。

三年过去。

天下渐安，新政推行顺利，民间活力复苏。更令人意外的是，连曾经反对最烈的老臣，也开始悄悄派人送信至万言台，只为让自家提出的改革建议被听见。

柳音在南岭迎来第一百名学生。

那是个哑女，名叫阿禾??与徐昭旧友同名。她不能说话，却极擅绘画。她用炭笔在特制桑皮纸上画下所见所闻：农妇被税吏欺压、学子因贫辍学、孤老冻毙街头……每一幅都附一行小字，是他人代录的证词。

徐昭看着她的画，忽然落泪。

“阿禾当年也这样。”她对柳音说，“她不说，但她记得。有些人天生就是记录者，哪怕沉默，也在为世界存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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