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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第2页）

它似乎还不满意，扬起前蹄，又往他心口上狠狠踩了下去。

鲜血喷涌与骨骼断裂的声音，是沈子居留在世上的最后的动静。

离匣子已不到两尺的定言，拼命朝后倾斜身子，拖延着被吞进去的时间，他的视线，惊诧地锁定那头眼熟不已的野猪。

&ldo;你……你是……&rdo;他的脑海里，隐约浮出了一片山顶，一抹月色，还有一个朝着泥塑虔诚叩拜的女子……

野猪的身躯慢慢缩小，划回了女子的模样，她举起粗糙的手掌，抚摸着自己并不美丽的脸，朝他露出一个无比舒心的笑容：&ldo;是阿松啊，我的月老大人。&rdo;

&ldo;阿松……&rdo;

对她的突然出现，定言完全没有任何防备，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过，这个老早被他遗忘在荒山之巅的女妖怪，却以如此震撼的方式重新切入了他的生命，或者说，她从来就没有离开过他?!

&ldo;你问微澜，是否还记得当年你对她说过的最后一句话。&rdo;阿松耸耸肩，&ldo;那我问你，是否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最后一句话?&rdo;

他自然是不记得的，他对她唯一的记忆是，她是一头曾经长出过红线的野猪，但这条错误的红线，被还是月老的他，毫不犹豫地切断了。

&ldo;贵人总是多忘事的。&rdo;阿松笑得露出雪白的牙齿，&ldo;我说，我从未像现在这般，这么深切地憎恨月老。&rdo;

定言也笑了，就像在很多年前的那个夜晚一样，对她说了声：&ldo;我很荣幸。&rdo;

然后，蓝光消失，被裹在其中的人也再无踪迹，匣子&ldo;啪&rdo;的一声合上，徐徐落到地面。

阿松上前，小心地拾起这个神奇又可怕的&ldo;烬弯&rdo;，将嘴唇贴在上头，说：&ldo;下次，我会为你塑一尊真正的好看的塑像。&rdo;

天明雨住，秋山湖岸深处，一股黑烟滚滚而出，伴着跳跃的火光。

隐芳庐，沈子居，还有那些长埋土下的白骨，都随着火与风，变成了永久的秘密……

13

我坐在山坡地最高处，脸上的表情一定有点天然呆。蓝鱼依然被我拴着，不过它现在的位置比较居高临下，在我头上。

我从未像现在这般，这么深切地憎恨月老‐‐阿松的话，清晰得就像刚刚才对我说完一样，烬弯里透出的光，仿佛还在我眼里闪烁，那些关于爱与被爱的奇特的俗气的以及悲伤的故事，每一段还都那么深刻地印在我的脑子里，如同当它们逐一上演时，我就是离&ldo;舞台&rdo;最近的观众。

所以，我在发呆，因为即便是我，当那么多的爱恨喜恶曲折离奇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一股脑儿涌过来时，我也需要时间来消化整理。

同时，我还要接受一个事实就是，这个长脚的怪鱼，是迄今为止唯一一种把自己的脚当作传感器，把我的头顶当作接收器的奇葩，我说我要知道真相，这个家伙就&ldo;噌噌&rdo;跳到我的头顶，给了我它能给的所有真相……

&ldo;现在，你都清楚了?&rdo;蓝鱼从我的脑门前探出头来，&ldo;刚刚我传送给你的，就是铸造者心中所有的过去。每个进入循环的外来者，在烬弯里就不再有秘密了，他经历的一切都会像发生在我们自己身上一样清晰立体。&rdo;

&ldo;这里……是被定言&lso;铸造&rso;出来的世界?&rdo;我环顾四周，青草蓝天，湖水粼粼，没有一处不栩栩如生。

&ldo;准确说，是他的循环。&rdo;蓝鱼再次提到了这个词，&ldo;蓝鲛是一个悲伤的族群，在痛苦中死去的蓝鲛们，留下遗憾而悲哀的灵魂，这些灵魂不再有从前的记忆，它们变成了模样怪异的精灵，永久地居住在这块被它们，也可以说是被所有伤害过它们的人类制造而出的&lso;烬弯&rso;之中。但如果你们以为烬弯就像别的&lso;怨气聚集物&rso;一样，把人关进来直接杀掉的话，就错了。我们从来不&lso;杀人&rso;。&rdo;

我皱眉，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再次从远处慢慢逼近‐‐横抱着白骨的定言，已经第三次出现在山坡之下，照着一模一样的路线，沉重地走向秋山湖岸，登船而去，最后仍以一块泪状黑晶石结束这一次出现，然后大个子跳出来，吃掉石头，又肥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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