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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岳昭转身走向密柜,取出一只漆黑木匣。匣上封着七道符?,每一道都刻着“禁”字。
“这是最后一次动用‘逆梦仪’。”她说,“十年前,我们用它定位你的神魂坐标,送你入梦。如今,它可以反过来做一件事??剥离。”
“剥离什么?”
“你身上不属于你的部分。”她目光冰冷,“若是‘慈相’已与你神魂交融,那就必须斩断那段连接。代价是……你可能会失去一部分记忆,甚至……再也无法进入闭环。”
陆知寒怔住。
这意味着,他将无法再见到林晚。
也意味着,那座“记忆回廊”计划将彻底终止。
“没有别的办法了?”
“有。”岳昭盯着他,“你回到闭环,亲手抹杀‘慈相’。但它与你同源同根,是你所有温柔与怜悯的集合体,你下得了手吗?”
他闭上眼。
他想起那些在梦中重逢的母子,想起抱着丈夫虚影哭泣的妻子,想起对自己说“爸爸让我来谢谢您”的小女孩……如果杀了“慈相”,这些梦都将破碎。
可如果不杀,现实终将被梦吞噬。
“给我三天。”他最终说,“让我再去一趟南疆。”
岳昭点头:“好。但记住,若七日内你仍未归来,我将启动‘逆梦仪’,强行剥离。”
他离开皇宫时,天空阴沉,雷声隐隐。
归途上,他路过一座小镇,见集市中央围着一群人。走近一看,竟是几名自称“归梦使者”的游方术士,正设坛施法,宣称能让人免费进入深层梦境,与逝者相见。
他拨开人群,只见一名少年躺在祭台上,额头贴着符纸,口中喃喃自语:“娘……我看见你了……你别走……”
陆知寒一把撕下符纸,少年顿时惊醒,满头冷汗。
“你们是谁?”术士怒喝。
“陆知寒。”他冷冷道,“从今天起,未经梦枢院许可,任何人不得擅自引导他人入梦。违者,以‘盗梦罪’论处。”
人群哗然。
他不再多言,转身离去。身后传来窃窃私语:
“他变了……以前不会管这些的。”
“是啊,从前他只想着毁掉所有的梦。”
“可现在……他好像在保护什么。”
他听到了,却没有回头。
他知道,自己确实在变。
不再是那个只想焚尽一切的魔头,也不是那个甘愿永囚梦渊的殉道者。他正在成为一种新的存在??**梦与醒之间的守界人**。
第三日清晨,他回到南疆。
章楚然正在院中晾晒草药,见他归来,只是淡淡一笑:“回来了?”
“嗯。”
“想通了?”
他点头:“我想见林晚最后一面。”
她停下动作,静静看着他:“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我可能再也无法进入闭环,也意味着‘记忆回廊’将成为泡影。”他望着老槐树,“但我不能让‘慈相’出来。它看似慈悲,实则诱人沉沦。它许诺永生,却剥夺了真实。我不能让它代替我,告诉这个世界该如何活着。”
章楚然走上前,轻轻抱住他:“那你去吧。我会在这里,等你回来,或者……等你不再回来。”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盘膝坐下,双手结印,神识缓缓沉入识海。
黑暗中,光门开启。
他再次站在那座悬浮的殿堂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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