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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8章（第1页）

黛玉仰头道：&ldo;你们都吃得凉的，我也吃得。&rdo;

周航：&ldo;我们吃的时候还没凉。&rdo;

说话间已将粥尽倒在锅里，蹲在灶台前想生火，生了半天也没生起来，反倒吹的满脸灰，黛玉止不住笑了。农妇晾好衣裳，见厨房里冒出浓烟，忙跑过去看，也跟着笑，催着周航起来，道：&ldo;你们哪里会干这个，快起开让我来罢。&rdo;又向外面叫，&ldo;虎子，虎子，快来，把你这两位哥哥带出去玩一会子去!&rdo;

虎子便是农妇的孙子，才五岁多的孩子。闻言便跑过来拉黛玉的袖子，农妇也催道：&ldo;你们先出去罢，温好了粥我叫你们。&rdo;

林如海已经向老汉打听附近庄子里织布作坊的事了。

老汉正说的津津有味：&ldo;我们也不清楚，只知道那庄子背后的东家吴老爷极有权势。前几年他们招织布的女工，工钱给的高高的，但有一样，进去便是五年。这五年便是卖给了他们，不许见家人，也不许外出，挣的工钱也不许往外私传，说是五年之后统一放出来的。我儿媳织的布远近邻居都夸好，当时也是动了心的，但一听这个，便没有去。后来日子实在过得困窘，想去，人家那里又不肯要了。&rdo;

林如海道：&ldo;老人家可知他们那里织的布都销往何处了么?&rdo;

老汉皱着眉头想了半天，道：&ldo;你一说，我也觉得怪，也从没见他们往外卖布啊。&rdo;

黛玉听了一会儿，问：&ldo;老爷爷，你们村子里可有失踪过人口?&rdo;

老汉又想了想说：&ldo;倒是前年，李二狗家的儿子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到如今也每个音讯……&rdo;说到这他突然一怔，看了看黛玉，又看看林如海，&ldo;你们问这个做什么?&rdo;

林如海捻了捻胡须，招手叫黛玉到身边，淡淡的道：&ldo;他小孩子家见什么都好奇，前儿来的路上偶然听见有人说失踪了人口之事，便记在心里了，走到哪都要问问。&rdo;

老汉也便丢开不再细问。他又看看林如海，见他举止斯文，不像个商人，倒像个读书之人。商人他见过，他们这里卖鸡蛋的、卖糖卖米的、杀猪卖肉的，甚至是县城里开酒楼、开绸缎庄的大财主他也见过，都没眼前这位先生有气度。他想，这位先生即使是商人，也必与那些一般的商人不同，瞧那身上穿的料子，怕是县城最大的衣料铺子里都没有。他便猜想林如海定是从什么大地方来的大商人，很是见过些世面。

不过……

想了想他还是忍不住劝道：&ldo;老汉我多一句嘴，若说错了，先生您别在意。&rdo;

林如海微微颔首，以一种很谦恭的语气说：&ldo;有什么老人家尽管直说，晚生听着便是。&rdo;

老汉便道：&ldo;俗语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先生若是卖布料，不防去其他地方看看，何必只盯着此处呢。您是不知道，他们庄子里的人手段狠着呢，东家又与县太爷交好，您去招惹他们，若吃了亏，可没处说理呢。&rdo;

林如海笑笑，道：&ldo;多谢老人家提醒。我们原是路过，见此处有织布作坊，便想顺便买点，人家不肯卖，我们也不能强求不是?&rdo;

老汉道：&ldo;先生明白便好。&rdo;

一时农妇热好了粥，盛出来端给黛玉吃。黛玉谢过，含笑接了。她在家里吃粥，一向用的是汤匙，这里没有汤匙，农妇递给她的是一根不知是什么木头制成的筷子。这筷子不像是买的，因为有些地方削的不规整，粗细也不均匀，黛玉想该是人家自己做的。这更显出庄户人家的朴实无华，黛玉不仅好不嫌弃，看着那筷子倒觉得很新鲜。

见黛玉只盯着那筷子看，农妇道：&ldo;怎么，可是脏了?我给哥儿换一双罢。&rdo;

说着便伸手去拿黛玉的手中的筷子，黛玉忙道：&ldo;老奶奶误会了，我非是嫌弃脏，只是瞧这筷子做的倒也别致，想它是什么木头做的呢。&rdo;

农妇便哈哈大笑，指着院子里一棵极高大的树道：&ldo;看见那棵杨树了么，便是那棵树上的枝条做的。&rdo;

&ldo;那便是杨树吗?&rdo;黛玉看了看道。

&ldo;哥儿竟不认得杨树?&rdo;农妇甚为惊奇，杨树是最常见的树，田野村头都会种上不少。便是城里的，除非是没出过门，不然杨树是常见的。

黛玉摇了摇头，小声道：&ldo;倒是见树上写过。&rdo;她平日所见，都是些奇花异草，便是出门，见许多树木也想不起来一一问这叫什么树那叫什么树。她对杨树的印象便是书上所写：高大、挺拔、树干端直、叶如幼儿巴掌大小、冠有昂扬之势、风吹沙沙有声。实在也想不出杨树究竟是个什么样，今儿倒是见了。

农妇听了不免笑道：&ldo;哥儿真是个读书的公子，将来可要考个状元才好呢。&rdo;

于是她告诉黛玉，不管什么树，每到开春，不免都要新长出许多枝丫。枝丫太多，便会影响树的生长，要将下面的枝丫砍掉，树木才能长得高长得壮。就比如这个杨树，如此高大挺直，便是每年都修剪枝丫的缘故，若是任由它自己生长，哪里能得这种参天的巨木。他们用的筷子，便是用杨树砍掉不要的树枝做的。

黛玉觉得农妇说的话深有道理，一家子父母要教育子女可不就是这个理儿?别说这个，便是官员治理地方，圣上官吏朝堂，用的方式方法不也是从这浅显的道理中而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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