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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第2页）

郑三大喜过望。自打正经过日子以来，总不好继续去赵家蹭饭，两人便自己在家学着捣鼓些吃食。冯良比他手艺好，却鲜少下厨。郑三做出来的东西，自己嫌弃的很，奈何冯良不挑，他也只有跟着吃。今日里不用使他那手艺，自然是快事一桩。他生怕冯良待会反悔，先跑去厨房生起火调好面，才回来安心候着。

待到晌午饭时，桌上便有了一大盘热乎乎香喷喷的咸食。

郑三挟起块来一尝，果然是外苏里嫩，清香满口。叫了声好吃，不耐烦筷子挟来繁琐，索xg伸手去拿。吃了两个后方道：&ldo;这也是赵先生教你的？怎么我原先就没见过？&rdo;

冯良也有些得意：&ldo;你没见过的东西多了！这是我原先就会的。我从小爱这个东西，便跟我家厨子学来了做法。当年我也是经常爬树攀枝摘槐花吃的！&rdo;

郑三嗤笑道：&ldo;就你那付模样，还爬树呢，只怕上个梯子腿都打颤。&rdo;

冯良白了他一眼：&ldo;那是后来我被我爹送去读书了，整日里闷在书房温书，自然身子就没那么灵活。&rdo;

郑三听他这般说法，不由得奇道：&ldo;你既然读了这许多年的书，又怎么当起商人来，做什么不去考个功名当老爷？&rdo;说到这里忽然后悔，急忙改口道：&ldo;不不，你当商人很好，若是真去当了官老爷，只怕咱们就不能相识了。&rdo;

冯良笑啐他一口，旋即叹了一声：&ldo;世道无常，又是谁能预知的？&rdo;转头向郑三道：&ldo;这些日子一直忙乱，我都没同你讲过我过往之事，今日一并说清了罢。&rdo;

郑三点头，见他神色略黯，又道：&ldo;也不用勉qiáng，不乐意讲不讲就是，反正现在咱们都好好的。&rdo;

冯良摆摆手，开始讲起往事。

&ldo;我爹爹也是从这边过到代州去经营的商人。我娘去世的早，他又整日里忙生意没空闲管教我，我也算从小野大的。后来他便把我丢进学堂，只说我日后考出功名来，他也尝尝当老爷的爹是什么滋味。&rdo;

&ldo;如此我便在学堂待了几近十年。十七岁时，他得了急病去了，家中的店铺生意全落到我的头上来。我是从来都没学过这些的，自然打理得一塌糊涂。后来邻藩入城，来铺子里索去不少金银物件，便有些经营不下去了。再没几日城收回来，官老爷要追问从贼官民的责任。那群街邻便串了供，拿我做了垡子。哼，不过是欺我年纪小不懂迎奉罢了。&rdo;

郑三见他说得凄凉，也不知该如何出言安慰，便把椅子挪到冯良身边，贴着他坐下。冯良转过头来向他一笑：&ldo;没事，我早就不气了。这几年我打压的他们不轻，到今日他们才能稍微松口气。&rdo;

冯良喝了口汤又讲下去，这次唇边却是带了笑：&ldo;我被官差抓着进了监牢，便遇见了仲儒大哥。&rdo;

&ldo;我那时一被狱卒推进牢门，便被他绊了好大一个跟头，跌到在地。我气不过，爬起来与他厮打，又被他扯坏了衫子，弄脏了脸颊。额头上还磕了好大一块乌青。&rdo;

郑三怒道：&ldo;他竟敢这么欺负你？看我不去揍他！&rdo;说到这里忽然想那日顾恩记铺子里的事，颇有些得意洋洋：&ldo;不对，我已经揍过他了，果然这是报应。&rdo;听得冯良说碰伤，又心疼地去摸冯良的额头。

冯良伸手拍下他：&ldo;别用油乎乎的手碰我！多少年前的事了，你现在摸有甚么用？仲儒大哥那是为了我好。&rdo;见郑三不明所以，又道：&ldo;当时我只道这人怎么这般可恶，见不得别人穿得比他整齐，非得欺负过了才甘心。&rdo;

郑三在一旁点头，深以为然：&ldo;他本来就是如此！&rdo;

冯良也不理他，面色开始凝重：&ldo;过了一日我便明白了，原来那监牢之中，什么腌臜事都有。那天半夜，狱官查监，打量了我们这边几眼，便提走了对面牢房里的一个清俊书生。待那书生再回来时……&rdo;说到话语一窒，啪地一拍桌子：&ldo;这世上总有衣冠禽shou是该天打雷劈的！&rdo;

郑三见他说得严峻，也就正经起来，不再cha嘴。

&ldo;我这才领悟了仲儒大哥的用心。白日里我都一直骂他，还趁他不留神使绊子，他都笑嘻嘻地不在意。此时见我明白过来，也没做出什么施恩的模样。我感激的很，同他亲近了许多，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又教我许多生意人qg上的事理。&rdo;

&ldo;后来有一日，仲儒大哥忽然对我说，看狱卒似乎有些不对劲的神态举止。外面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只怕会有变故。他盘算了半日，便与我讲起他的事来，他家的铺面，如何经营，还有贺公子的事。我这才知道，原本那些男子之事不是只有龌龊腌臜，也有真心诚意，只是看人罢了。&rdo;

&ldo;他又给了我他的信物，bi着我允他，日后若出了监牢，便帮他打理生意。我想进过大牢的人，横竖也不能科考，只怕日后注定要做个商人，也就应了。谁晓得没过两日他便被官差半夜提出，临走时他要我记住他的话，还要我照料贺公子。我这才明白，他那是生死托付。&rdo;

说到这里冯良吐了口气，对郑三道：&ldo;后来的事你也晓得了，我被放出后等不到他，便在当地寻了几年，又来到这里。&rdo;

郑三听他最后这几句说得轻描淡写，中间经历了多少波折都混不在意。只想眼前这人虽然年纪轻轻，竟然一直打熬着，没享过几日的福。心中不由得一阵难过怜惜。也不管刚被冯良凶过，倾身拥住他，用了抱了抱，心中只道：我日后定然要好好待他，不让他再受半分苦楚。

冯良被他拥的有些láng狈，便有些恼：&ldo;方才说你不听，油着手又来碰我，放开！&rdo;

郑三这才松了手。依旧楞楞地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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