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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万千虚幻的美好之中,响起一个清晰的声音:
>“你们真的愿意这样活着吗?”
问题如针,刺破幻境。
有人梦见亡妻含笑迎他归来,听到这话,忽然怔住:若她真在梦中等我,为何从不说出那句只有我们知晓的私语?
有人梦见功成名就,万人敬仰,却惊觉??为何台下没有一张熟悉的面孔?我的兄弟呢?我的故乡呢?
有人梦见母亲健康康健,做饭烧汤,可锅里的香气……是他从未闻过的味道。
裂痕出现了。
梦境开始崩解。
宁渊主怒吼:“住口!你不能唤醒他们!他们会疯的!他们会崩溃的!”
“那就让他们疯一次!”陆无羁咆哮,“总比一辈子装睡强!”
轰??!
蓝色莲晶炸裂,碎片纷飞如雨。
整座归心塔轰然倒塌,烟尘冲天。
九千名沉睡者在同一时刻睁开双眼,泪水狂涌,或哭或笑,或呆坐不动,或捶胸顿足。他们回来了。带着伤痕,带着记忆,带着被压抑多年的悲喜。
陆无羁倒在废墟之中,气息微弱。
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
每一次使用金焰,都在燃烧寿元;每一次唤醒他人,都在割裂自身魂魄。他的五脏六腑早已布满黑纹,那是初律之核残留意志的侵蚀,也是过度透支灵魂的代价。
但他无悔。
黄昏降临,残阳如血。
一群幸存者围拢过来,有人认出了他,颤抖着跪下:“您是……陆无羁?那位写下《拒经》的人?”
他勉强点头。
“谢谢您……”那人泣不成声,“我梦见我和妻子一起老去,可现实中,她三年前就死了。我一直不敢醒,怕面对那份空荡……但现在我想起来了,她最喜欢春天的梨花。我想去看看今年的花开没开。”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说话,讲述他们的梦,他们的痛,他们的遗憾与觉醒。
陆无羁听着,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夜深了,星辰升起。
一位年轻女子走到他身边,轻声问:“您接下来要去哪里?需要我们护送吗?”
他摇摇头:“不用了。我已经走得太远,也太久。剩下的路,我自己走。”
“可您快不行了……”
“我知道。”他望着星空,低声道,“但只要还有人在问‘为什么’,就说明火还没灭。而火种,从来不需要守护者活着才能传递。”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小的玉瞳简,递给她:“这是我整理的《拒经》全文,加上第八章的注解。请你交给南荒的孩子们……告诉他们,第九章不必我来写。每个人都可以写下属于自己的那一章。”
女子接过,郑重跪下:“我一定送到。”
陆无羁闭上眼,呼吸渐渐平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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