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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第1页）

刘贤易神色一定，冷冷道：&ldo;江卿速将事情始末道来。&rdo;

&ldo;三年前，梁王微服私访偶遇一个算命术士，那人不仅推算出他身份尊贵，还提醒他三日内头上有祸。梁王起先不信，可隔日术士的预言成真了。原来，坊间有夫妻因琐事争吵而大打出手，悍妇气极丢出一盆兰花，好巧不巧地砸中了过路的梁王。梁王想起术士之言，等到头伤有所好转，便诚意拳拳地带着薄礼去见那位术士，一来二去两人熟络起来。&rdo;

&ldo;这与鼠疫有何关联?&rdo;诸侯中有人提出质疑。

江玄之不紧不慢道：&ldo;近年蝗虫为祸，百姓收成不佳，梁王有心为百姓除祸，便以此事向术士相询。术士告诉他鼷鼠食蝗虫，还亲自试验了一番，梁国的虫害果然缓解了不少。术士借机进言，推断两年内长安城郊将有蝗虫之祸，让梁王早做谋算。&rdo;

听到此处，在座的聪明人大致猜到了接下去的事情，寻梦也停下了手中的筷子，心中却在猜测那个术士是何人?受谁指使?

江玄之的声音在继续：&ldo;梁王向来不受陛下待见，不敢向陛下道出这种祸事惹陛下不快，又不愿错过这等良机在陛下面前表现一番，在术士的劝说下便私自在长安繁殖鼷鼠，只等蝗虫成灾一举放出来。可惜他未料到术士的目的不在蝗灾，而在鼠疫。&rdo;

江玄之将梁王的心理揣测得非常到位，致使梁王听了，脸色几度变幻，可当他听到最后一句话，脸上闪现惊愕，不敢相信地追问：&ldo;你是说，此次鼠疫不是意外，而是他故意为之?&rdo;

&ldo;梁王到了此刻还相信他?&rdo;江玄之道。

梁王的面容龟裂开来，微微摇着头，满目不愿承认事实：&ldo;怎么会?他怎么会骗孤?&rdo;

江玄之偏过眸去，平静道：&ldo;请陛下宣一人上殿，一切是非自当揭晓。&rdo;

这些案情与寻梦毫无瓜葛，她听得漫不经心，时不时夹一口菜吃，听到这里不经意咬了咬筷子，心中对那个术士越发好奇。可当那人缓缓走进殿中，寻梦咬着筷子不动了。

那人如初见般一身菱格绣花袍服，清俊的面貌让人联想到春花与秋月，但他的双眸不如往日那般吸附心魂，仿佛毒瘴散尽，泥潭干涸，竟是前所未有的平静，而平静下不知蕴藏着怎样的风暴。

梁王有些迷茫地望着走进来的男子，奇异地与记忆中那人重合起来，惊道：&ldo;你，你是钟鹤?&rdo;

印象中钟鹤行踪不定，他不能日日相见，但每隔一两个月他们总能见上一面，而每次见面他都穿着术士服，可今日他竟然一改常态。梁王打量着他，有些不确定道：&ldo;你，不是算命术士?&rdo;

那人既不开口回应，也不向刘贤易行礼，如木头一般杵在那里，江玄之见状，替他说道：&ldo;陛下，此人名为卫光，曾假装算命术士接近梁王，引诱梁王繁殖鼷鼠，并通过鼷鼠传播鼠疫。&rdo;

当日东市北边的竹林外，卫光坦言希望真相大白，愿将他所做之事如实相告，唯一的要求便是今日他要上殿。他坚持上殿无非是想揭露往事，替那些惨遭屠戮的楚军讨个公道，而江玄之追求的是真相，当年炎楚之战他实在查无头绪，不如让卫光亲自去求个结果。

刘贤易端视着那人的风华气度，直觉此人来历不凡，也没有责怪他殿前失礼，只是暗自揣测他做这些事的用意。谁知他还没开口，梁王按捺不住了，追问道：&ldo;钟鹤，他所言是不是真的?你自始至终都在利用孤?&rdo;

&ldo;是!&rdo;卫光惜字如金，斩钉截铁一个字。

梁王爆发出生平最大的勇气，不顾场合从地上站了起来，痛心疾首，声声质问：&ldo;三年来，孤将你当成知己好友，鼠疫爆发之后仍然从未怀疑过你，只当是意外，而孤是造成这场意外的罪魁祸首。孤自觉罪孽深重，日不能食，夜不能寐，终日惶惶不敢对人言，结果竟然是你……你辜负了孤的信任!&rdo;

卫光一脸无动于衷，从他开始执行此事便料到会有今朝，闻言平静道：&ldo;父债子偿，天经地义。&rdo;

凡是帝王必然有点好脸面，刘贤易登临高位已久，也不能免俗。在他看来，长子先是识人不明，被人利用，如今真相大白还不肯认清现实，如此不顾大体，实在是丢尽皇家颜面。然而卫光之言落进耳中，他的脸色越发阴沉：&ldo;朕何时欠了你?&rdo;

总算步入正题，卫光冷冷一笑：&ldo;炎帝可还记得当年炎楚之战?&rdo;

他不向刘贤易行礼，也不尊他为陛下，反而用了&ldo;炎帝&rdo;这个称谓，显然没把自己当成炎朝子民。

闻弦歌而知雅意，刘贤易立即心领神会道：&ldo;你是楚人?&rdo;

卫光不答，反而转向梁王：&ldo;梁王，我纵然从头到尾都在骗你，但有一事没有骗你，钟鹤是我的本名。&rdo;

可惜，梁王太过单纯良善，从未怀疑过他，若是换了聪慧细腻的江玄之，或许早将他的祖宗十八代都查个门清了。

&ldo;钟……&rdo;刘贤易回想楚人中的&ldo;钟&rdo;姓，沉吟道，&ldo;你是钟遥之子?&rdo;

卫光嘴角露出讥笑：&ldo;炎帝既猜出我的来历，也该明白我此行的目的。&rdo;

刘贤易心思百转，想到了当年炎楚之战的惨烈，想到了前几日鼠疫的肆虐，叹了口气：&ldo;当年炎楚之战……朕确实有愧于楚人，可朕也没想到华廷会那般狠绝……&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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