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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8章(第2页)

我深吸一口气,花香幽微不绝,含一丝沁入骨髓的凉意:&ldo;雨中的益园景致倒也不错。&rdo;

绿萼道:&ldo;姑娘的病也才好,还是不要在雨里坐着的好。&rdo;

我笑道:&ldo;再坐一会儿‐‐&rdo;一转头,忽见西南角门的山石旁多了一抹石青色的人影,那人手中还有一柄黄色龙纹油纸伞。龙纹沾了雨,朦胧飘忽仿佛一拂袖就会泯然于天地之间。我大吃一惊,忙冒雨上前行礼。我正要跪拜,他上前一步为我遮雨:&ldo;地上湿,不必跪了。&rdo;

我站直了身子,退了半步。低着头,眼中只有他衣服上竹叶暗纹的清冷幽光。

皇帝好一会儿没说话,我正要告退,忽听他道:&ldo;你似乎有白头发了。&rdo;

我惭愧道:&ldo;微臣薄姿陋容,未老先衰,实在比不得姐姐,丽质天成。&rdo;

皇帝轻轻道:&ldo;无妨,谁都会老的。&rdo;

又是片刻的沉默。秋凉如水中,竟有一丝平静相对的意味,&ldo;陛下……不是回景园了么?&rdo;

皇帝道:&ldo;听说你病了,朕回来看看。&rdo;不待我说话,他忽然走上前来,紧紧捉住我垂下的右手。我挣脱数次不果,只得由他握着。他的手心燥热而柔软,我侧过头去,几欲落泪。

&ldo;下雨了。&rdo;他说。

手心中忽然多了一只油光滑亮的龙尾,龙身笔直而上,龙头在我头顶伏着,龙睛赫赫有威。他缓缓合上我的四指:&ldo;淋了雨,又该病了。&rdo;说罢退后两步,独立在雨中。我这才发现,小简带着几个内监远远站在角门外的西一街上,低头不敢近前。

他叹道:&ldo;朕准你辞官。&rdo;

泪珠顿时滚滚而落。我平息了好一会儿,才扬起油纸伞,抬眸谢恩:&ldo;谢陛下。&rdo;

他又道:&ldo;闲了去景园瞧瞧玉枢,她很挂念你。&rdo;

我屈膝道:&ldo;微臣遵旨。&rdo;

皇帝点一点头,转身飘然而去。我目送他出了角门,石青色在雨中别有败落的气息,似数次交错后孤寂萧索的心情。小简撑开一柄枯叶色油纸伞正要为他遮雨,却被他拂袖挡开。他没有回头,独自一人沿西一街缓步而去。青衫袖卷起一片微风,雨丝扑面而来,冰冰凉凉令人窒息,令人不敢流下温热的泪水。

绿萼在我身后道:&ldo;陛下准姑娘辞官了。&rdo;

我叹道:&ldo;心都不在宫里了,强留我在如意馆作画,也画不出好东西来。&rdo;

绿萼道:&ldo;陛下舍不得姑娘。&rdo;

我移过伞遮住绿萼,拂去她肩头的雨点:&ldo;回去吧。收拾一下,明天去景园看姐姐。&rdo;

绿萼却只顾仰头看伞,又抚着黄檀木制成的伞柄和龙尾,赞叹道:&ldo;真精细,不愧是御赐。姑娘会带着它出宫吧?&rdo;

这样站在伞下,仿佛君恩未逝:&ldo;这是自然,御赐之物,回家去是要供起来的,不然,小心被参个不敬之罪。&rdo;

绿萼道:&ldo;真好。有念想总是好的,还有的惦记。&rdo;

皇帝的身影已消失不见,连小简也向左转过了守坤宫的高墙。我这才挽起绿萼的左臂:&ldo;钱都兑好了么?今晚劳你做一回散财童子,散掉那七百两银子,瞧你还惦记不惦记!&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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