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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7章（第1页）

我不假思索，径直道：&ldo;是。&rdo;

高曜面色一变，透出失望与悲凉：&ldo;还是因母亲自裁之事么？嬷嬷对孤说，于锦素与此事甚有关联。内中详情如何，请姐姐告知。&rdo;

我叹息道：&ldo;于锦素在流放西北之前，曾给慎妃娘娘写信，信中说，只要慎妃活着一日，殿下便永无出头之日。这封信被施哲找到，陛下这才赐死于锦素。此是宫中机密，我本不当告诉殿下。殿下听过便罢，切记不可告诉一个人去。&rdo;

高曜思忖片刻，抓着茶盏的左手剧烈颤抖起来，茶盏磕碰红木小几，发出格楞楞大厦将倾的频响。他的声音因胸腔的震颤而显得格外愤懑：&ldo;母亲终究是为了孤，如此也怨不得父皇疑心孤。&rdo;

我的声音却有我想象不到的冷静与寒意：&ldo;殿下所言甚是。殿下如今知道了，会如何行事呢？&rdo;

高曜合目长叹，眼角沁出泪滴：&ldo;孤是不会做这个典军中郎将的。孤想过了，若情势如此，孤便自请离宫，去给太子哥哥守陵。&rdo;

我一拂衣裙，起身敛衽下拜，郑重道：&ldo;臣女恭喜殿下。&rdo;

高曜并未唤我起身，也没有扶我，只道：&ldo;刚才姐姐不恭喜孤，这会儿倒拜。却是何故？&rdo;

我在他膝下仰起脸，微微一笑道：&ldo;殿下明明知道，臣女是不会为殿下执掌宿卫而欢喜的。殿下懂得避其锋芒，以退为进，&lso;得而不喜，失而不忧&rso;[113]，臣女钦佩不已。故此拜贺。&rdo;

高曜含泪而笑，这才扶我起身：&ldo;孤很小的时候，姐姐就教导孤，若遇父皇雷霆之怒，当避其锋芒，缓缓图之。孤记得清楚。&rdo;

我欣慰道：&ldo;此是殿下天纵英明，慎妃娘娘与萧太傅教导有方，臣女不敢居功。&rdo;

高曜道：&ldo;姐姐何必自谦。萧太傅学问是好，却不能公然教授孤如何揣测圣心、屈己谋事。母亲已逝，孤在宫中，只有姐姐。&rdo;

我微笑道：&ldo;君子直而不挺，曲而不诎。殿下秉公持正，心性良善，从未行过谗[114]

佞之事，更无一丝恶行。所谋之事亦是堂堂正正，稍稍曲桡，只是为了保全父子兄弟之情，并无歹意。&rdo;

高曜深为感动，道：&ldo;知我心者，唯有姐姐。&rdo;说罢深深一揖。

我又道：&ldo;殿下离宫守陵，不争而莫与能争，甚好。只是还欠一样。&rdo;

高曜道：&ldo;请姐姐指教。&rdo;

我冷冷道：&ldo;为皇太子守陵，亦是脱不开&lso;太子&rso;二字。悫惠太子是周贵妃所生，是陛下寄予厚望的长子。陛下若往好处想，殿下此举便是兄友弟恭，手足情深。若往坏处想，便是沽名钓誉，以情谋事。殿下要离宫避疑，当引慎妃之过为己过，为娘娘结庐守陵，静心忏罪。年后，殿下回宫，当以忠孝谦退闻名，胜于现在以机智敏慧闻名。&rdo;

高曜恍然道：&ldo;不错。既要退，就退到底。&rdo;

我又道：&ldo;只是，远离宫阙，则父子疏离。蔬食毁形，失锦衣玉食。殿下可要想好才是。&rdo;

高曜道：&ldo;难道如今就不疏离么？母亲既肯舍命一博，孤岂惜荣华富贵？孤要做一个新人，唯愿那时，父皇能信我几分。&rdo;

我微笑道：&ldo;磨砻底厉，不见其损，有时而尽；种树畜养，不知其益，有时而大。[115]殿下问心无愧，定然得天护佑。&rdo;

高曜道：&ldo;姐姐的教诲，孤谨记。&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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