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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兰仿若心跳都停了一拍,厉声道:&ldo;你说什么!&rdo;
翠屏哭道:&ldo;本来好好的,从下午开始就闹不舒服,老太太起先还不让叫大夫,可刚摆上饭,老太太就昏死过去了。如今……如今……&rdo;
明兰跌坐在chuáng上,心头如一团乱麻,得镇静,镇静……她对绿枝猛声道:&ldo;拿我的帖子,去请林太医!快,快,备上马车,叫人直接去盛府!&rdo;
第192回世间道之鬼怪
夜黑如墨,花梨木雕葫芦藤蔓的槅扇稍开了一半,丝丝凉风吹入屋里,八月初的暑热天气,此时竟凉得叫人心悸。寿安堂的里屋,或坐或站了好些人,盛老太太平躺在chuáng上,双目紧闭,眼下是深深的黑晕,面色青白中泛着一丝焦huáng,平日康健的双颊也深深陷了进去,在明兰记忆中,仿佛从未见祖母这般衰老病弱过。
房妈妈颓然立在一旁,失魂落魄的不知所措。
盛紘心头如热锅上的蚂蚁,直直站在chuáng前三四步,眼眨也不不眨的盯着正在诊脉的林太医,等了好半响,终忍不住道:&ldo;林太医,家母……这个……?&rdo;
林太医缓缓收起右手四指,起身转头道:&ldo;老人家得好好休养,屋里不宜待太多人。盛大人,借一步说话。&rdo;
盛紘连忙跟林太医出去,明兰迟疑了下,看了眼在chuáng畔服侍的海氏,只见她微笑道:&ldo;妹妹也去听听罢,我就在这儿。&rdo;明兰感激道:&ldo;劳烦嫂嫂了。&rdo;说完赶紧出去。
到了外头堂上,只见长枫正扶着盛紘坐到上首,柳氏亲手给林太医奉上一碗茶,王氏连声问道:&ldo;到底如何了?&rdo;
林太医迟疑道:&ldo;……这个……不好说。&rdo;这时,他见明兰出来,目光微微闪烁,支吾道,&ldo;总之,如今暂且是稳住了。&rdo;盛紘大大松了口气,满脸感激道:&ldo;多谢费心。不论需要何物,太医只管开口,尽吾之所能。&rdo;林太医笑笑:&ldo;大人孝心可嘉。&rdo;
明兰缓步走过去,轻声道:&ldo;我祖母如来身子硬朗,平素好好的,怎么忽然说倒便倒了。林太医,这好歹有个说法罢。&rdo;王氏皱眉道:&ldo;这么晚找了林太医来,已是十分叨扰。你怎可无礼追问!太医自有计算。&rdo;
林太医微笑,&ldo;不妨事的,医者父母心,这是本份。&rdo;然后他微侧身子,似若无意的挡住王氏等人的视线,对上明兰的眼睛,轻缓道:&ldo;老人家年纪大了,康健自不如年轻人,身子骨总有这样那样的毛病。这个一时也说不清是哪里不好,得再慢慢看了。&rdo;
明兰凝视着林太医,缓缓道:&ldo;太医说的是。都说病来如山倒……&rdo;她轻轻拭着眼角,&ldo;祖母到底是年纪大了……&rdo;
王氏满意道:&ldo;正是。老人家的身子,原本就保不齐的事。本来预备明儿一早再去报你的,谁知下人这般嘴快,连夜把你叫了过来,还显得我们不会照顾了。&rdo;又转头对林太医笑道,&ldo;连带闹得林太医也不得消停,真是……&rdo;
盛紘见王氏越说越不成话,低声喝道,&ldo;少说两句。孩子一片孝心,你还说嘴!&rdo;
柳氏见堂内气氛尴尬,轻声细气道:&ldo;如今虽还不太晚,但妹妹难得来一趟,不若就歇在家里罢。我备了厢房,回头就可安置了。&rdo;又转头对林太医道,&ldo;还有太医您……&rdo;
林太医摆手笑道:&ldo;我们这行夜里被叫去是常事。少奶奶不必费心了……&rdo;
这时明兰忽开口道:&ldo;祖母如今虽稳住了,但还未醒过来。只盼太医能多待一夜,也好叫我们安心。否则,倘若祖母夜里又发作了,我等可如何是好……&rdo;
王氏一皱眉,正要开口,盛紘抢先道:&ldo;正是。还请太医多费心些。&rdo;起身拱手,竟是要行礼。林太医忙起身回礼,他虽也有六品官级在身,但盛家满门官宦,姻亲又显赫,他不敢托大:&ldo;不敢当,不敢当。&rdo;沉吟片刻,道,&ldo;这样,我留下给老太太扎几针瞧瞧,先叫僮儿回药堂去取些药来。&rdo;
明兰轻声,&ldo;谢太医,我叫人护送僮儿过去。&rdo;
林太医拱了拱手,&ldo;我去写个方子。&rdo;柳氏早有准备,忙叫人端上笔墨。林太医行笔如风,须臾便得,盛紘取其方子一看,大多是些温和药物,并无太针对之效,不由得皱眉,再看林太医一脸四平八稳,踌躇片刻,忍下不开口。
待僮儿拿着方子出去,林太医又转身进里屋去看盛老太太。
明兰道:&ldo;今日夜深了,老爷太太还请尽早歇息罢。三哥哥也回去罢。&rdo;又过去握着柳氏的手,&ldo;三嫂嫂才出月子不久,可不能累着身子。&rdo;
盛紘道:&ldo;你也歇着罢。老太太有你大嫂照看……&rdo;
明兰忽泣道:&ldo;我自幼蒙祖母悉心教养,恩深海重,可到底是嫁出门的,不能日夜陪护。何况大嫂嫂还要照看小侄儿,今夜便叫我陪着祖母,也算尽尽孝心罢。&rdo;
盛紘思忖片刻,&ldo;也好。今夜你就照看老太太罢。&rdo;又扫了一眼王氏,&ldo;以后由太太服侍老太太汤药,你尽可放心。&rdo;
王氏脸色难看,咬了咬唇‐‐婆婆有病,首当服侍的确该是儿媳,而不是孙媳。
盛紘又进了里屋,对着昏迷的盛老太太说了好一会子话,嘱咐房妈妈等好好照料,絮絮叨叨没个完结,明兰笑道:&ldo;老爷还不去歇息,明儿不上朝么?&rdo;盛紘捋须而笑:&ldo;便是告假一日,也没什么不成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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