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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下一程看见天黑（第2页）

我都不知道失落是怎么写了，就像操场上那曲折无致的白色线纹，似乎蕴含着别样的涵义。我知道自己跳将起来的时候背部是有弧度的。丢了很久的海螺竟然在操场上面没被人给捡去，今天打球去的时候还把其给拾回来了。断了的线依旧没被连接起来，所代表的还是那久未干净的颜色。也许很多东西就是这样不明所以。——丢掉的未必会失去。岁月苍老了原先的年华，时间去到北极边，光华未远！

鞋塞紧得厉害，脚挤得发麻。脱掉鞋子的刹那一股脚臭味弥散了出来，剥掉袜子赤脚走在水泥地面上，凉意渗透了整个足底，有种隐隐疼的穿透感。

天气燥热得厉害，浑身汗漉漉的，每根汗毛都湿馊馊的，全身都不舒服得很。大半夜的睡不着觉，肚子一个劲儿的酸胀难受。就着花生喝了三罐啤酒，然后一直腹泻个不停，上吐下泻的，可能与啤酒过了保质期有关。

这个城市的天气有点怪，一直下着连绵的阴雨可天气依旧燥气缠人。墙上那赫然醒目的小广告说“代拿快递”，只是觉得现在的人确实懒得可以，似乎什么都要交给别人去办似的——前提也很简单，只要你肯出钱就会有人给你办事。

室友在寝室里折腾个不停，而且搬了张椅子不断在我头顶上的空当儿鼓捣着。弄得我心里怪忐忑不安的，怕他一不留神弄掉块什么东西下来砸伤了我的脑袋，赶紧去到别的空当地方了。

晚间在平常的夜宵里面加了根烤肠，只是特别想吃而已。惯常仅有的粗淡面包吃起来没有味道，食之无味。下雨的天气里，蜗牛爬过墙角，留下一绺亮白的颜渍。——蜗牛这玩意儿真的没啥用处，个头小又不能当成人类的食物。不知道造物主弄出它到底是为了什么。卑微的事物总是可怜的！

在这个阴雨绵绵的梅雨季节，我负着个背包去到了另一个城市——我对她说，我要暂时离开你，这对我们都好。我会想你的。

——我不会想你。她若无其是地说。也许，她确实不会想我。我没有太多的难受，我早就习惯了。

在陌生城市灯火通明的晚上，望着街道上川流不息的车辆，涣散的情绪在弥漫的光瀑中纠结撕扯着。城市让人感觉太过压抑，我不愿做里面的困兽，我要逃到别的地方。因此我去了仅有一条破损公路的落后乡村。

这是个被山环绕的村庄，山区外是湍急的涌流。夹杂着泥石的洪水如同猛兽样动荡不安。水流顺着高峭的山势奔涌下来，携裹着大团大团的泥浆。在前仆后继间荡扫一切，最终一无所留，只剩下狼狈不堪的土地坎坷。我看见过溺水的孩子在洪流里面挣扎呼救，眼睁睁地目睹她在生还无望的瞬间眼眸里流露出的恐怖及无助。当整个世界都变暗下来的时候，风肆略地横冲直撞，摇晃着枝桠乱叶营造出一派阴森动荡的氛围。所有的房屋统统摇摇欲坠，蜷缩在高处临时帐篷里的人们眼里是不尽的恐慌。——我突然觉得有种弃置不去的孤独感在心里蔓延，那种犹若藤萝枝桠交错攀附满心头的纠缠感。我找了处信号可能较好的地方拨通了她的电话——铃声儿响了很久她却没有接听，“你拨的号码暂无人接听。”手机的自动回复足以让人感到绝望。也许她此刻正辗转徘徊于某个party或者酒会上，她是个自私而贪于享乐的女人。——前所未有过的感触充斥满了我的内心。

小时候天真无邪，以为一切都会停在原点。可时间却摧残了所有的单纯甚或弥散到未来，让你看不到希望。

记得曾经和小伙伴们一起戏耍的时候，被个大块头的顽小子给摁进了一处弃置不用装有污水的桶里，然后就和他纠打在了一起。

夜里入睡时开始梦，梦见一只禽类模样的怪物从深渊里蹿了出来，直朝自己扑将过来。后来又一次在那弃置的桶边玩儿时，和同伴们打翻了桶水，发现桶底竟然有具鸡的遗骸！于是开始不断呕吐——

如果有一天我发现自己所剩无几的东西时间已经来不及等你了，我就会走开。

“你说我不懂你，可你有对我说过掏心窝的实话吗？”我绞断了手里的草茎脉络。

她没有说话，只是漫不经心地咬着厚嘴唇。

“我要走了，也许这对我们俩都好。”

“你不是说过要永远陪在我身边？”她开始惊惶，“你—你不是说过不管我做了什么，你都不会离开我？”

我撇开脸去，“我只是找不到继续留下来的理由而已。”

“我—我可以告诉你关于我和他的事。”她的脸颊泛出红晕，“如果你想知道并且这可以让你留下来的话。”

“我不想过问别人的事，”仿佛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刺疼了我心口的敏感部位，“我一点兴趣都没有——”

“那—那么你真的要离开我？”她确乎感知到了我毅然决然地打定了主意，语气中有了些许哽咽。“你走了的话，我该怎么办？”

“你不是还有他吗？”我冷嘲热讽似地说。

“他——他只是个十足的恶棍，不但骗了我的感情，连你送我的首饰都被他卷走了！”她的眼眶变得通红。

“纵然这样，你还不是跟他***了？”我用一种痞气的语调调谑到。

她埋下了自己的脑袋，此刻如果有盆滚烫的开水在她面前她恐怕都会毫不犹豫地把脑袋投进去。

我穿越一整个世纪去寻找彼端的你，那时的你多么美好？足以让我有勇气允诺给你一世的宽容？——然而时过境迁的现如今，我却再也没有了当初的那分心思。是时光改变了我，抑或是我纵容了它的肆意妄为？

早间站在阁楼上的时候，望着远处的空旷场地，发现有个扎有马尾辫的女生走过。马尾辫现在真的很少见，因为那毕竟俗气得厉害！那女孩走动时辫子一摇一摆的，使人想起了萧亚轩的一首歌的歌词“头发摆摆，大步走开

”。

早些年见到她的时候，她也是扎着根马尾辫。我告诉她，她的辫子已经过时了。她讪讪地笑着，不久之后便将自己的发式改成了披散型。是我喜欢的样子。

夜里把三张椅子拼凑在一起，卧在上面睡觉。头顶上的悬空电扇“呼啦啦”得吹刮着，眉前的发丝在额头轻微拨弄着。

后半夜的时候，肚子突然疼得厉害。从椅子上爬将起来，关掉了电风扇。一边喝着温开水一边揉搓着肚皮，修长的指甲划得肚皮有些疼。从抽屉里摸索出剪刀铰断掉了所有指甲盖，灰白色的指甲堆积在一起看起来有些恶心，却莫名有种想将其一口吞咽下去的冲动。找了个打火机把这些指甲盖一股脑点着了，散发出烧焦羽毛的味道。

窗角有稀薄的阳光，连缀着蛛丝的倒影横嵌在细微而不以觉察得到实影的缝隙里

面，在纠结间扯缠着各自的情绪，那种隐逸不易体味到的苦涩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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