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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悔(第2页)

“你这个贱人、烂货、臭货……”

……

婆婆在电话里巫婆咀咒般的轰炸声隐隐约约地缠绕着,回响着,灵魂内心深处的沉重,几乎令我呼吸不过来……

天灰蒙蒙,我像是无处可去的游魂,一抬头“北京市石景山区人民政府婚姻登记处”这几个嫣红嫣红的大字像吸血鬼得意地上跷着的红唇一样,狞狰地冲我笑。

我惊悚地想要转身就逃跑,但是脚却像生根一样,怎么也动不了,然后……那些嫣红嫣红的字体化作汹涌的血色洪水,冲我铺头盖脸地淹没过来!

救——命——!

我张了张嘴,却怎么也发不出任何一个声音来,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一张刻板的模糊不清的脸严肃地道:“这是你们的离婚证,请收好。”

然后,一本小小的朱红色的本子,印着烫金色的“离婚证”三个字落在了我的手中,刹时,灵魂深处的沉重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我闻到了自由的味道。

苦守着的十年裸婚,最终还是离了。

——我净身出户,没有抚养费,带着一个孩子,没有房产,没有车子……

唯有的,就是一身的清静和自由。

我哭了,在风中,哭得飘零,带着新生的勇气。

……

“囡囡,囡囡!”

耳边传来母亲温柔又急切的呼唤,我猛地惊醒。

才发现,我居然在梦里哭泣出声。

“你怎么了?怎么哭得那么厉害?”

半夜里,暖暖的床头灯亮着,妈妈将手背轻轻地贴在我的额头上,见并没有发烧,又将我脸颊边的长发往后捋了捋,关切地问着。

我有点魂不守舍,摇了摇头,忍住心头的殇,胡乱地小声说:“妈,我没事,就是做了个恶梦,你快去睡吧。”

从妈妈手掌心里传来的温暖,驱散了心头不少的殇,我在心里哽咽着默喊一句:妈!对不起!我太任性了!害你跟着我受苦,对不起!

“人生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既然已经决定了以后要走的路,那么就不要退缩。实在不行,还有妈妈在这里担着呢。妈妈还没老,还能照顾你。”

妈妈温柔地说,花白的头发,脸上的皱纹似乎在她的慈祥的微笑下消失了……

妈妈的微笑,让我看到了年轻的她。

我的妈妈,也是个一辈子受了创伤的女人。

这一辈子,在男人的身上,由最天真的幸福变成最悲惨的忍耐。

婚后的中国女人,没有几个不是在忍耐中磋陀一生。

我小的时候,因为爸爸的赌,妈妈也轻生过一回。

那些哭泣的夜晚,那些惊惧得魂都快没了的经历,那些冷眼嘲笑语言,已经成为我的人生阴影,妈妈一生殇的开始。

俗话都说爱情是银行,甜蜜一次就等地存了一次款,伤害一次就等于取一次款,当银行里钱为零的时候,爱情就不存在了。

不管当初是多么的幸福和甜蜜,一男一女之间闹到要自杀寻死的地步,再大的恩情,也就随着鬼门关那一走而烟消云散了。

我想,我的妈妈就是在这次事件中丢掉了她那一颗天真的少女心,对爸爸由开始的失望到最后的绝望,然后,就这样痛苦地忍受着一辈子。我妈和我爸,他们爱情是有的,浪漫也是有的,也曾经闹过离婚,但是忍耐到最后,更多的是伤害,辱骂,吵闹,直至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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