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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血与情（第3页）

一声枪响，守礼疯狂吼叫。他的枪口还在冒着青烟。

王来喜听见枪声猛然回头。董三彪拐杖掉落，瞪大眼睛看着疯了一般的守礼。

海鹞子叹口气，收了枪从山洞后门离去。他也没想到守礼竟然会开枪。他本来很喜欢这个小子，脑袋机灵学什么都快。性格脾气很对他的胃口，可是这两个老头这么一闹，他对守礼的好感顿时降低不少。海鹞子虽是土匪，却也不可能向自己的亲人开枪，这小子真的是被家人给逼疯了。

董三彪倒地，气息微弱，胸口鲜血涌出。王来喜哭喊着扑倒在他身上：“姐夫你这又是干什么呀”

王守礼颤抖着、嘶吼着冲出洞外。

王来喜没有再阻拦守礼，他费力的抱起董三彪一步步朝着外面走去。

“姐夫，你撑着点。我们这就回家。”

驴车上，董三彪面色惨白身体冰冷，他还是没有撑住。就在这寒风呼啸的山沟里，董三彪瞪大眼睛停止了呼吸，王来喜声音嘶哑嚎啕大哭。天色朦胧，零星飞舞的雪花混合着山风将王来喜和董三彪淹没在荒凉悲戚的戈壁滩上。

董三彪家里，王如梅心绪不宁。董三彪今天早晨一改往日的颓废，精神抖擞说要陪着王来喜去寺口接守礼。她连损带骂将董三彪收拾一顿。说他又聋又瘸，跟着上山不是给王来喜当累赘吗。而且那些土匪都是杀人如麻没有人性的畜生，王如梅死活不让董三彪去。可是董三彪乐呵呵的说自己对寺口地形熟悉，领着王来喜能少走很多弯路。土匪虽然坏但也不至于对他们两个老头怎么样。王如梅实在拗不过，再三叮嘱之后才让他一瘸一拐的走了。

已经后晌了，天又下着雪。王如梅每过一会就跑到大路上看看，可就是不见王来喜他们回来。

王来喜将驴车停在堂姐家门前的院子里眼睛通红。守礼亲手开枪打死董三彪，他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堂姐。王如梅两口子虽然日子过得紧巴，可这一年多来没少帮助他家。特别是堂姐陪着他跑遍兴仁去打听谁家有房子田地出售。现在，他站在王如梅门口想死的心都有。

王如梅听见声响开门出来。看到王来喜的样子，王如梅似乎预感到有啥噩耗。再看看车上一层薄薄的雪花覆盖在破旧的羊皮大衣上，董三彪静静的躺在车板上一动不动。

王来喜噗通跪倒放声大哭：“姐姐呀，兄弟对不住你呀。”

王如梅走到车前望着董三彪已经僵直的尸体眼前一黑差点跌倒。

“啊我的娘呀，你咋就这么走了呀。你让我这孤老婆子可咋活呀”王如梅扑到车板上哭的撕心裂肺。

片刻后，左邻右舍都闻声赶来。王张氏也跪在王如梅身前大哭，守智守信和怜花相互拥抱着低声抽咽。

王来喜神情木然看着早已哭瘫在地的王如梅，他忽然起身将守智拉在车前说：“儿子，跪下”

守智抹着眼泪疑惑的看看王来喜跪倒。

王来喜当着众人的面，对王如梅说：“我的好姐姐呀，你兄弟对不住你，没有保护好姐夫让土匪给打死了。从今以后，我王来喜再也没有王守礼这个儿子。我知道你两口膝下无儿无女，这一年多来对我王来喜的孩子如同亲生一样。今天，我当着众乡亲的面把守智过继给董家。以后守智就姓董了，让他给姐姐你养老送终，给董家传宗接代。”

王来喜指着董三彪和王如梅对守智说：“来孩子，叫爹，叫妈”

守智被王来喜突然的话语吓着，爹这是不要我了么。好端端的干嘛要把我过继给姑妈，他跪着只是哭泣。

王来喜狠狠抽了守智一巴掌，哭着喊道：“叫妈呀。以后姑妈就是你的亲妈，姑父就是你的亲爹。你要好好孝顺你妈，赶紧叫妈”

王张氏对王来喜的举动也是莫名其妙，但是她知道王来喜这样做一定是有原因的。肯定不会因为姐夫死了就把自己的儿子送给姐姐。

王如梅抬起头看看守智又看看王来喜：“兄弟呀，你这是干啥呀”

王来喜擦干泪：“姐姐，其实你两口子心里想的啥我早就明白。姐夫去年就跟我提过，让我把老四过继给你们。他说他一辈子造孽太深没有留下后，董家的香火怕是续不上了。他说你喜欢守智，希望守智给你们养老送终传递香火。我当时没有答应，守智聪明伶俐又懂事比他几个哥哥都强。可是今天，姐夫为了守礼那个土匪儿子把命陪上了，我王来喜要是再不答应我还是人么”

王来喜不敢说董三彪是被守礼亲手打死的，这个秘密他想就此隐瞒下去。守礼他是不会再认了，哪怕以后守礼回来跪在他面前他也不再认这个儿子。他现在能想到补偿姐姐的办法就是让守智跟着姐夫姓，给董家传宗接代，为姐姐养老送终。这两口子一辈子也不容易，董三彪早年当兵在河西走廊围剿红军时手上沾了不少红军战士的鲜血。他经常会在梦中梦到那些被马家军活埋、枪杀的红军战士来找他讨债。他现在死了，也算是给自己当年造下的孽一个终结吧。只是他没有留下一儿半女，愧对泉下列祖列宗。在寺口山上，他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求王来喜答应把老四过继董家，让守智为他戴重孝。

王来喜答应了，董三彪才微笑着合上眼。其实董三彪今天之所以跟着王来喜一块上山就是想让王来喜欠下他的人情，日后再提过继的事时王来喜也不好推辞。只是他自己也没想到守礼这个平时看似老实的孩子竟然会亲手对他开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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