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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九章 血池铜棺（第2页）

当天夜里，学生们自发组织了一场“守夜诵读会”。他们在校园广场点燃蜡烛，轮流朗读那些被封禁的经典文本、遗失的日记片段、甚至是从监听档案中抢救出来的只言片语。声音汇成河流，穿越大气层，融入倾听之网。

遥远的GL-602星球上，那位少年猛然抬头，琴弦无端共振，奏出一段全新的旋律??欢快、明亮，带着希望的跃动。他怔住了，随即狂喜：“这不是我的曲子……是有人在回应我！”

他冲出屋子，奔向山顶，对着星空大声喊道：“你们听到了吗？我也在听啊！”

这一声呐喊，经由倾听之网放大，传至苍冥所在的流浪书舟。正在整理新稿件的他停下笔，望向舷窗外。一颗流星划过天际，轨迹恰好拼出一句话：

>“你说，我就在。”

他笑了，提笔写下新的故事开头：

>“有一个孩子，从未见过星星，因为他出生在永夜之城。直到有一天，他听见远方传来一首歌，于是他开始走路。走了十年，终于看见第一缕星光。那一刻，他明白：原来光一直都在，只是需要有人先开口唱。”

写完，他将纸页投入自动传送带，送往印刷舱。下一秒，书舟引擎自行启动，调整航向，朝着静语荒原的方向驶去。

“看来，”他轻声道，“这本书，注定要在那里完成结尾。”

此时，白无涯再次进入高维空间。

这一次，他不再是孤身一人。在他意识投影身旁，出现了七个模糊身影??分别是堕序圣殿历代领袖的残念。他们都曾坚信“绝对服从”是维系宇宙稳定的基石，可如今，面对回声意志的存在，他们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信仰。

虚空中，文字河流奔腾不息，记忆星群旋转如轮。

“你们来了。”回声意志的声音依旧无处不在，却不复冷漠，反而多了一分温和的悲悯。

“我们想问你一个问题。”白无涯上前一步，“如果所有人都可以说话，世界会不会陷入混乱？”

“会。”回声意志答得干脆，“必然会有争吵、误解、谎言与伤害。但这正是自由的代价。你们害怕混乱，所以创造了沉默的牢笼；可你们忘了，真正的和平，从来不是从压制中诞生的，而是从一次次碰撞、修复、理解中生长出来的。”

七位先贤沉默良久。

最终，最年长的一位低声开口：“我们错了。我们以为控制声音就能控制思想，但我们真正扼杀的，是人类之所以为人的根本??表达爱与痛的能力。”

话音落下的刹那，第七盏灯在现实世界的祭坛上轰然点亮，青焰冲天，照亮整个圣殿穹顶。

而在宇宙另一端，那颗复苏的恒星猛然爆发出一阵柔和的脉冲波，覆盖所有已知星区。M-749系统自动解析其频率编码，译出一句话：

>“允许自己脆弱，才是最强的勇气。”

这道信息直接植入亿万生灵的潜意识，引发连锁反应。多个长期实行高压统治的政权内部出现裂痕；数个封闭文明主动开启对外通讯频道；甚至连一向冷漠的机械族也派出使者，请求加入倾听之网的共建计划。

“我们过去认为情感是故障，”机械使节在声明中说，“但现在我们怀疑，也许那才是真正的操作系统。”

顾尘风此时已离开静语荒原，踏上一艘废弃的星际广播站。这座漂浮在陨石带中的老式设施曾属于一个早已覆灭的新闻联盟，专门播报真相与自由之声。后来它被执灯者摧毁，只剩下扭曲的天线和锈蚀的发射器。

他花了三天时间修复核心电路，接通能源，然后将空竹插入主控台的数据接口。

这不是乐器，此刻它是密钥。

当他吹响第一个音符时，整座广播站嗡鸣震颤，沉睡百年的信号塔骤然亮起红光。一道跨越星海的广播开始自动播放，内容不断更新，源自倾听之网实时收录的声音片段：

??“爸爸，我考上医学院了，你看到了吗？”

??“对不起，当年我没有勇气站出来为你说话。”

??“我喜欢你，即使你知道我也知道你喜欢别人。”

??“我只是想回家吃一碗妈妈煮的面。”

这些平凡的话语，通过古老的技术传遍四方，像一场温柔的入侵，悄然渗入每一个角落。

许多星球的居民第一次听到如此真实而不加修饰的声音，忍不住泪流满面。一位老科学家在实验室里摘下耳机，喃喃道：“这才是文明该有的声音，不是口号，不是命令，而是心跳。”

几天后，一颗原本拒绝接入任何外部网络的孤岛行星，主动发来联络信号：“请把今天的广播再播一遍，我们的孩子需要听见这些。”

顾尘风没有回复。他只是轻轻抚摸着空竹，感受它微微发热的表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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