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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章 天下易主（第2页）

金?脸色复杂地看着那一地传单，又看了看周围百姓的反应??竟无一人驻足围观，反倒有人嗤笑道：“又来这套？上个月演过了，换点新花样不行？”

“你们不怕吗？”林卫佥忍不住问身旁一名挑菜妇人，“万一真打起来怎么办？”

妇人哈哈一笑：“打起来？谁打谁？咱们工厂每月开工资，军队保境安民，巡警天天巡逻，日子一天比一天好。倒是你们那个皇帝，听说连饭都吃不上了，还想着收复江南？做梦去吧！”

众人闻言皆默然。

午后，使团参观了扬州新城规划馆。巨大的沙盘展示了整座城市的布局：东为工业区，烟囱林立却无黑烟排出；西为住宅区，白墙黛瓦的小楼成片排列，配有自来水和电灯线路；南为商业街，银行、剧院、报社鳞次栉比；北为教育医疗区，师范学堂、女子中学、公立医院一应俱全。

讲解员是一名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穿着素净制服，胸前别着“公务员”徽章。她用清晰流畅的普通话介绍道：“本城现有居民四十三万人，人均年收入一百二十七银元，识字率百分之六十八，婴儿死亡率连续五年下降。去年共建成廉租房两千套，免费接种牛痘五万人次，铺设柏油马路四十余里……”

李时万听得面色铁青，低声骂道：“妖言惑众！如此富庶，为何不输粮助燕京？岂非忘恩负义？”

谭耀听见，转身反问：“你们朝鲜每年纳贡多少？换来几次援军？建虏入侵时，小燕派过一兵一卒否？”

李时万语塞。

傍晚返回驿馆途中，途经一处广场。只见数千工人列队整齐，正在举行集会。台上一名青年演讲者激昂陈词：“同胞们！我们不是奴才，我们是国家的主人！铁路是我们修的，工厂是我们建的，税收是我们缴的??所以我们有权决定自己的命运！明天投票，请支持缩短工时法案！让每个劳动者都能回家吃饭！”

台下掌声雷动，口号震天。

金?久久伫立，望着那面迎风招展的旗帜??蓝底中央一轮红日，下方书写“民权、民生、民享”六字。

“这就是……他们的道统？”他喃喃自语。

当晚，驿馆密室之中，八名使团成员齐聚一堂。

“各位，”金?沉声道，“今日所见，超出想象。安昕非但未衰，反而蒸蒸日上。其政清廉高效，其军纪律严明，其民自信自强。反观燕京，饥荒遍地，盗贼蜂起，官员贪腐成性，军队抢掠百姓??此消彼长，胜负已分。”

“可我们带来的可是国书！”李时万激动道，“是国王亲笔所书，请求天朝出兵驱逐清虏，恢复朝鲜宗庙社稷！怎能转头投靠一个‘伪政权’？”

“那你就拿这份国书去换五百条饿殍的性命？”朴行冷冷打断，“你以为国王写这封信时，知道安昕已经造出了蒸汽机车、万吨巨轮、电报电话吗？他知道这里的儿童六岁入学、妇女可以上班、农民有土地证吗？他只知道‘天朝’二字，却不知天下早已变了！”

室内陷入沉默。

许久，林卫佥低声道：“我在船上读过那份《燕行录》……记录了我们一路北上的所见所闻。河北千里赤地，山东人相食，山西十室九空……而就在那样的地狱边缘，扬州却如桃花源般存在。这不是偶然，这是选择的结果。”

金?缓缓起身，走到窗前。夜色中的扬州灯火璀璨，远处工厂烟囱冒出的不再是浓烟，而是洁白的水蒸气。江面上，一艘悬挂安昕旗帜的货轮正鸣笛启航，驶向未知的远方。

“我决定了。”他背对着众人说道，“明日宴会上，我不递交国书。”

“什么？”李时万一跃而起。

“我要以私人身份，请求与安昕建立通商、文化交流关系。若有可能，派遣留学生前来学习新政、新技术。至于册封、朝贡、军事同盟……全部搁置。”

“你这是背叛国君！”李时万怒吼。

“不。”金?转过身，目光如炬，“我是为了保存朝鲜的未来。若继续抱着旧梦不放，等来的只会是灭亡。与其依附一头垂死的巨兽，不如靠近一只新生的雄鹰。”

他看向窗外那面飘扬的旗帜，声音轻却坚定：

“或许，真正的天朝，已经不在北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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